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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被灯光照射,发出惊叫,随即捂住脸想往外跑,被张玄按住手扭到背后,又拽住那一头凌乱的长发往下一扯。 鬼脸上的面具也被扯掉了,露出陈医生的脸,那张面具上还抹了红漆,乍看去还真像是血。 她穿着白袍,倒不用为了扮鬼特意选衣服了,她挣脱不开,脸胀红了,叫道:「放开我,我是来查房的!」 我给张玄使了个眼色,让他松手,张玄不太情愿,最后还是推开了她,捡起地上掉落的手绢,嘲笑道:「三更半夜扮鬼来查房吗?还用这么厚的手绢捂脸,妳是要测试患者的肺活量吗?」 陈医生语塞了,马上又置辩道:「我有梦游症,大概是……」 「梦游症还会提前为自己的杀人行为做准备吗?」 我掀开被子,被子下面有个矿泉水瓶,我拿起来,对她说:「我没有输营养药液,它都在这里面呢,昨晚是你在营养液里混了刺激神经的药物,所以我才会产生幻觉,以为是见鬼,其实一切都是人为的。」 「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不是闹鬼,那你在走廊上乱跑,怎么会没人看到?」 「因为妳在后面跟着我,让我没办法跑去护理站,而是去了另一条走廊,我看到的景象都是假的,为了让我以为自己真的见鬼了,妳还故意说妳昨天没有查房,但我看过医院的监控记录了,妳明明进过这间病房。」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看到记录……」 「这种事花点钱就办到了,所以我确信妳和苏欢说话不是我的幻觉,妳可以看到他,或者说妳希望自己可以看到他,妳偏执地认为只要找到了替身,就可以让他复活,所以妳才会诱导我自杀,可惜昨晚失败了,我想妳不会死心,今晚一定会再动手的。」 「而且今天动手更应景啊,」张玄配合我,说:「今晚暴雨,就像十年前苏欢自杀时的那样。」 陈医生的脸白了,她很紧张,看看窗外,又狡辩说:「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已经知道妳是谁了,陈医生,所以妳不需要再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了。」 我拿出手机,调出苏欢传在校园网上的画,有一张是人物素描,背景是旧式的窗户,一个女孩靠在窗前看书,侧脸的线条很美,我将素描朝向陈医生,她的侧脸和画中人物十分相似,除了原本柔和的轮廓变得刚硬以外。 她看到图画,脸色变了,突然尖叫着问:「你从哪里找到的?」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说:「妳是苏欢的邻居,也是大家口中的jiejie,妳喜欢他,对他格外照顾,他却喜欢同性,还为了那个人自杀。」 「没有,我没有喜欢他!我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就近照顾他而已。」 陈医生激烈地反驳,但我听过她和苏欢说话时的语气,喜欢一个人,连说话的语气也会变得不一样,她会否定,无非是出于那点可笑的自尊——她比苏欢大很多,她不敢承认自己的爱情,便索性去了美国,直到听说苏欢出事才匆匆赶回来。 这是我从问到的线索中推理出的结果,也许不一定和事实完全吻合,但相信相差无几,可悲的女人,她在该坚持时没有坚持,在该放弃时却又不肯放弃。 她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还有,他不是自杀,他是被那个男人害死的,那个男人玩弄他又抛弃了他,他以为那是爱情,其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本来就有轻微的忧郁症,所以听说那男人又有了新的情人后,他承受不了……傻孩子,他可以对我说啊,他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帮他的……我看着他长大,又看着他死亡,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我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他……」 后面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失声痛哭,我冷眼旁观,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怜,但同样的,她也很可恨。 「我同情妳的遭遇,但这不是妳可以杀人的理由。」 「杀人?什么杀人?我只是因为苏欢的忌日到了,这段日子精神不稳定,才会一时想不开给你下药,你又没事,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如果她不是女人,我已经挥拳头了,冷冷道:「我打听过了,妳是五年前进这家医院的,而那几例因并发症猝死的事故也是从五年前开始的,这些年出事的患者都比较年轻,而且家庭条件不错,他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妳杀了他们,又坚持留下苏欢的病历卡,妳希望他可以利用那些人的身体复活对吗?」 她停止哭泣,抬起头看我,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让我确定了自己的推测,说:「护理长曾经见过妳,但时隔五年,她没把从美国进修回来的医生和那个女孩联想到一起,而妳选择这家医院也不是为了治病救人,作为一个医生为了一己私欲,做出杀人的事,无法原谅!」 「我没错,那都不是什么好人,与其浪费生命似的活着,不如把生命留给更需要的人,还有你,你们这些有钱人都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以为有钱就能玩弄别人的感情……」 张玄举起手。 「纠正下,我这个没钱的人也觉得有钱可以买到一切,至少可以买到大多数想要的东西……」 「你是自甘堕落,你这样想迟早也会被抛弃的!」 张玄看向我,我急忙摇头,他笑了,说:「我觉得抛弃这个词本身就是把自己预设在了弱者的立场上,为什么妳会认为是他抛弃我?而不是我抛弃他呢?」 是啊,两情相悦原本就是相互的事,假如将来有一天分手了,也只能说是感情出了问题,而不是责备谁抛弃了谁。 对面传来冷风,我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苏欢站在了我们面前,他默默看着陈医生,低声说:「我以为没人记得我,陈姐走了,方正也走了,没人肯留在我身边,我没想到……」 他没有说下去,所以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是造化弄人,如果陈医生不去美国,如果当时他联络陈医生,也许一切都不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苏欢走过来,抬起手,很温柔地抚摸陈医生的头,他的影像和昨天白天见到的不一样,透澈白亮,像是随时会消失似的。 我看看张玄,张玄也看到了苏欢,却不说话,陈医生则对他的碰触毫无反应,像是看仇人似的瞪我们。 张玄对他说:「不要再执着了,你该走了。」 「不,我不会离开TA的,死都不离开。」 我不知道苏欢说的「TA」是指方正还是指陈医生,张玄掏出了道符,说:「你不走的话,只会害更多的人,等你变成了恶灵,到那时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没有害人!」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强迫你。」 「你们在说什么?苏欢?是不是苏欢来了?」 陈医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