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沃姆伍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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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天使吹号,就有烧着的大星好像火把从天上落下来,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众水的泉源上。这星名叫‘茵陈’。众水的三分之一变为茵陈,因水变苦,就死了许多人。”——启示录 1、 沃姆伍德第一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天上悬挂的那轮银月,这个硕大的月盘无声地把银辉扩散到他身边的每一个生命——他出生的石碑、杂草、石头、乌鸦、睡着的小浣猫,不论死物还是活物都一视同仁,隔着深远的时空和他建立了一种联系。这种联系像是汲水的湖泊,每当他感到孤寂和无所适从,湖泊就不断扩大,直到包裹住他口鼻和全身,变成一片汪洋大海,他感受到一种回归母体似的沉默、冰冷和安稳,又像是根茎一样把沃姆伍德埋藏在地上,从此他每天都活在倒数的时间里,祈祷月圆之夜的银色幕布能挥散这中间长达十六夜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个习惯来自他降生的那晚银月,而附着在上面的是他对黑暗的恐惧,本来没有人会苛责这一点,在这个世界里几乎没有谁会不恐惧暗影,连猪人都会在夜晚闭门不出。旺达某一次在面对影怪时叹息,说近些年来暗影的力量越发强大了,漫长的月圆之夜是某种灾厄的征兆。 老太太这样叹息,不影响她用警钟痛击爬行影怪,也不影响她用谴责的目光轻飘飘地往躲在篝火后面的沃姆伍德送来了一眼,好像他就是那种灾难的源头,隐藏在他植物的表皮和坚硬的心脏之下是某种不该存在的力量。 沃姆伍德在这样的目光下愈加瑟缩了,旺达是他们这个团体的领头者,她的力量和时间有关,用梦魇作燃料,像是暗影那样神秘莫测。在这个小小的团体里,女武神咋咋呼呼的跑来跑去,气球演员在边缘制作着气球,始终沉默,沃尔夫冈则通常笑呵呵的站在一旁,旺达的目光实际上就是这个团体的目光。这样无声的谴责也组成了沃姆伍德对黑夜的记忆之一,在他整理火堆时自顾自的从脑海里跳出来,和跃动着的火光融为一体,勾勒出沃姆伍德想象中的人形——他并不知道怎么做人,那幻影有着枯树般的血rou、气球的帽子、充满筋rou的手臂和旺达的目光,他能一寸一寸摸到人形的上半身,往下却和火连成一体。他往火堆里又加了一捧树枝,于是火焰向上窜了一截,将人吞没了。 他在这个团体的职责就是看火、做饭、生产荆棘外壳和活木头,他和沃尔夫冈包揽了全部的后勤工作,大力士负责砍树和收集,沃姆伍德则负责制造,他的用途就是如此,闲暇的时候他会在烹饪锅附近种上自己收集到的种子,为这些孕育中的小生命浇水施肥,但通常都很难再见到它们长大成熟的样子——他们在一个地方待不了几天,就会换个方向继续向前。沃姆伍德就这样把他的种子零零散散种在他走过的路上,像是森林里用面包碎标记路线的小男孩,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标记处早就空无一物,于是只能望着来路张望。旺达没和沃姆伍德说过他们的目的地,但他在这团体里待了大半年,多少有些猜测,他们是在寻找着什么,也许是武器、力量,也许是回到他们原本世界的方法——想到这里他才恍然大悟,他在这个团体里显得格格不入,是因为沃姆伍德需要这样的一个团队,但这个团队其实并不太需要他。 旺达是精于计算的钟表匠,会精密的把控他们的前进方向,女武神是善于清场的武力输出,经常叫嚣着就冲了出去,几天后才带着一堆战利品回来,沃尔夫冈什么都能做,在沃姆伍德到来之前就把后勤保障的井井有条,默剧演员则沉寂在他的气球城堡中,沃姆伍德曾经想要靠近,却被他沉沉的眼神定住,看他把自己和敌人炸的双双残血。沃姆伍德和他们同处在一片月光下,但实际上他们既不从一个地方来,也不共享同一个归处。 可沃姆伍德既不是鸟雀、又不是浣猫,也不是春日里会出现的鹿角鸭,如果他不是人,也不是树,那他又是什么呢。 在这个默默行走的团队里,他甚至活的不像是一个笑柄。 这个问题从沃姆伍德降生伊始就伴随着他,不像是什么困惑,倒像是他的半身,沃姆伍德能砍下他的胳膊,但砍不倒这个问题,对同伴的需求混合着雨水流进到他的身体里,就没办法和被他种下的种子一样再离他而去了。他大部分时间头脑里都无事可做,又对世事充满着好奇,于是醒来的时候在想这个问题,睡着的时候在想这个问题,被暗影棋子追杀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他没有练习过,攻击力弱到可笑,沃姆伍德只记得旺达说了一声跑,他们这个团体就开始四散奔逃了。 好在这一夜是月圆之夜。 他跑到标记处的时候,发现标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回来,沃姆伍德等待了半晌,然后在银月的余晖中不知目的的往远处走了,他走过桦树林,交了几只浣猫朋友,走过草原,经过牛群的时候在旁边跟着捡了两天牛粪,然后走到曼德拉树林,看到了一个墓碑。不知道是谁的墓碑,也不知道墓碑下埋藏着什么样的过去,但他总觉得这个碑的样式似曾相识,这一天恰好又是月圆之夜,不用担心影怪来袭,沃姆伍德坐在墓碑下,感受整个被银色裹挟着的世界,他似乎听到了许多细碎的声音,即是他的母亲,又是他的孩子,同时也是他的朋友。这些声音和风声一同温柔的包裹住他,他和树林一起安静的沉睡了。 他是茵陈,是月之根须,是沃姆伍德,也是孤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