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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什么好人

    

装什么好人



    第三章

    从林贺家的客房里醒过来,洗漱完,程聿拿着手机出门。

    他对这附近不熟悉,没走太远,绕着小区旁边的公园跑两圈,身上略微出汗便结束,回来的时候还顺路打包了两份早餐。

    昨晚吃过饭,从温瑾的新家离开以后,程聿迫切需要有人一起说说话。

    他联系上在这边读大学的朋友林贺,两人面对面坐着,往肚子里一罐接着一罐倒酒,彻夜长谈。

    “我mama结婚了。”程聿说。

    “你......”林贺一口酒还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程聿,短短几个字说得磕磕巴巴,“别......别难过。”

    “我很高兴,为什么难过?”程聿笑笑,和他碰杯,“是好事,好事。”

    程聿没说假话,是好事,他真是这么想的。

    他是真为温瑾高兴,高兴她终于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用为了他,放弃属于自己的生活。

    就算他现在心里空落落的。

    上半年他和朋友合伙,在京都开了工作室,如今渐渐有一点起色。

    工作室收入不算稳定,却也还过得去,毕竟刚刚开始,未来的发展空间还很大。

    这学期结束他就大四了,将来何去何从的问题,早早就开始考虑,如果不出意外,他以后会留在京都。

    从前想的是,要努力在京都站稳脚跟,然后接温瑾过来。

    一个人抚养他长大这些年,温瑾过得辛苦,程聿想靠自己,让母亲过好日子。

    现在,温瑾有自己的新生活,不会再搬到京都。

    他的步调被打乱,坚定的目标也开始模糊不清,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有种被抛下后茫然无措的感觉。

    别太自私了,程聿告诉自己。

    聊到后面,林贺自己反而感性起来,抱着他嚎啕大哭。好不容易才把人丢进卧室,程聿揉了揉太阳xue,回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走神。

    主人喝得醉醺醺,又哭又笑,一沾到床就开始打呼。

    再看他自己,明明是想要找人开解的,却反过来安慰了林贺一晚上,现在还得收拾客厅的残局。

    他被弄糊涂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哭的人到底是谁,仅剩的一点失落情绪也消失不见,心情一下畅快。

    温瑾正式住进林海生家,第一晚,程聿还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竟睡得还不错。

    原也没打算过来,推辞的借口能找出一大堆,课业繁重,工作室离不开人......可到底是温瑾今后生活的地方,不亲眼看看,他不放心。

    想到昨天,温瑾知道他吃完饭要到朋友家住时,下意识露出无助、挽留的眼神,程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吃完早餐,林贺还没醒,他估摸着大概到温瑾饭后散步的时间,卡着点给她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被挂断,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程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手上的动作没敢停,继续给温瑾打电话。

    等待的时间很长,久到程聿就要叫车赶过去。好在,温瑾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不放心,却又担心自己的胡乱猜疑,恐怕会让温瑾以后的日子难过。

    程聿斟酌过后,决定不问挂电话的原因,“妈,如果有什么事,要给我打电话。”

    “嗐,我能有什么事。”温瑾温温柔柔回他,“下午几点的车?mama想去送送你。”

    程聿不想让温瑾跑上跑下,刚想拒绝,听见嘭嘭嘭的拍打声,伴随有喊叫声。

    “什么声音?”

    “没有,你听错了。”温瑾像是换了个地方,背景不再有拍打声,“程聿,你照顾好自己,mama有空就过去看你。”

    “真的没有?”程聿将信将疑,被温瑾哄着挂电后,越想越不对劲。

    明明听见很响的敲门声,像是来寻仇的。

    *

    “你就非要跟我过不去,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林睿童想捂住耳朵,她要自己别听门外的声音。

    重新回来这几年,林海生几乎没冲他发过脾气,记忆中只有两次,一次是姑姑搬出去那回,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听见他不加掩饰的斥责,林睿童意识到,“谁生的儿子像谁”这话不假。

    刚才在楼下时,林睿童并不理会女人的示好。

    林睿童看见温瑾领口处精致的盘扣,心想她真漂亮,就是眼神不好,进了这扇门。

    她心里烦,一言不发,躲开两人往房间走。

    林海生拽住她的手,要她给温瑾打招呼。

    温瑾阻止他,小声说不用。

    林睿童听了更烦,觉得她惺惺作态。

    “装什么好人。”她甩开林海生,一边往楼梯走,一边去搜刮难听的话,“你是谁?别叫我的名字。”

    林海生追在她身后上楼,被锁在门外也压着情绪,打算好好和她说,直到耐心耗尽。

    他知道家里突然加入的新成员会让林睿童不习惯。可她这两天的所作所为,让他无比失望,觉得自己在温瑾面前失了脸面。

    以往纵容着,是念在林睿童年纪还小,但现在她不是孩子了,胡闹也该有度。温瑾的儿子只大她三岁,没道理程聿能想通的事,自己的女儿理解不了。

    结婚没有瞒着任何人,作为父亲,林海生自认给予她足够的尊重,提前征求过她的意见。

    可她呢?又是不回家,又是冷嘲热讽,再多的耐心也有耗光的一天。

    “出来,和爸爸谈谈。”他不再耐着性子,猛烈敲击门,提高音量,确保自己的话能清晰传进林睿童耳朵里。

    “不要让我对你发脾气。”

    屋内一点声音也没有,林睿童趴在床上,身后的书包还没有摘下来,重重压在背上。

    “林睿童!”

    林海生下最后通牒,她起身,拿出昨天问班主任要的家长知情书,不情不愿走过去开门。

    有求于人,该低头时她不会傻乎乎梗着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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