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盛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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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回到家里,一推开门就看到爸爸聂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聂冰恪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这么讨厌爸爸。 她小时候,聂军还很清瘦,不像现在这幅大腹便便的样子,虽然生意很忙,常常不在家,但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温柔又耐心的。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虽然没有mama,但是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还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每个周末她出门练舞的时候,聂军都会送她到门口,而她会搂着聂军的脖子亲一下他的脸颊,然后用清脆的声音说一声:"爸爸,拜拜!" 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尴尬到头皮发麻。 大概是从生意走下坡路开始的吧,聂军性格变得敏感多疑,时常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暴怒,折磨身边所有人。 聂军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碾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还知道回来?" 见聂冰恪没做声,他冷哼一声站起来,费力地扣上西装的扣子,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道:"去楼上换衣服。" 聂冰恪低头撑着窗台,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脸侧,隔绝出一片小小的安全空间。 她低头看向楼下杂草丛生的花圃。 好想从这里跳下去。 片刻之后,她猛地一下拉上窗帘,如果要选一种自杀方式的话,她更喜欢淹死在海里。 她在黑暗中把衣服换好,把头发盘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走了出去。 汽车平稳地行驶起来,她与聂远之间隔着一个空,她尽量贴近车门感受丝丝凉意。 这辆车是一辆二手宾利,是聂远唯二仅存的可以用来撑场面的东西,另一样是她聂冰恪。 今天要参加的是一场与一位大客户的酒局,谈拢了他,聂家酒厂下半年的订单就有着落了。聂远 军对这场酒局极其重视,订了市区一家闹中取静的高档餐厅。 客户来的时候迟到了快半个小时,聂远 军忙迎上去跟他寒暄,"孟总,好久不见啊。" 对方是个看上去就很精明的中年男人,有点微微的谢顶,为了掩饰努力地把头发往中间梳,但完全掩盖不住猥琐的气质。 孟总也伸手过去笑眯眯地与聂远握手,推辞几番之后坐到了主位。 "贵夫人身体还好吧,上次送去的那箱燕窝吃着还好吗?听说这玩意儿滋补。" "呵呵,聂兄你可不要见怪,那燕窝被我老婆拿去送给盛夫人了。" "是吗!"聂军激动得脸颊微红。 聂军先点了条近两万块的鱼,然后谄媚地把菜单递给孟总。 孟总却不点菜,把菜单递给聂冰恪:"冰恪点吧,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喜欢吃什么,点你爱吃的就好。" 她接过菜单,随便点了几个中规中矩的菜。 吃饭的期间,孟总一直很关照聂冰恪,聂冰恪只好打起精神应对。 吃完晚饭,聂军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 孟总的助理过来把聂军扶上了车。 聂冰恪今天穿了一件无袖的连衣裙,晚饭吹得她胳膊有点儿冷,她缩了缩肩膀。 孟总立刻察觉到了,递给她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聂冰恪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冰恪,别这么客气。说不定我以后还要仰仗你。"孟总莫名其妙说了句。 聂冰恪迷惑地抬头,看到孟总正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司机开车过来,孟总却不上车,目送她离开,然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看起来有些阴狠。 他之前打算自己享用着小美人儿,多亏有人盛夫人身边的人点醒,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聂冰恪在车里摩挲着孟总给她的一张名片的边缘,质感很好的卡片上,印着两个烫金的字--盛渊。 经常被带去各种酒局的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在那些对话中,似乎提到这个名字,就能使自己的话多几分含金量似的。 "这个项目是盛总重点关注的......" "上周盛总没参与那个启动会,您估摸他会是什么态度....." 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之后,其实今天晚上的会是谁都无所谓,孟总,盛总,李总,王总,有什么区别呢,还会有像个摆件一样被转手送来送去,更屈辱的事情吗?她眼神里一片漠然。 她站在这家洲际酒店顶层的一间总统套房,扫了扫房卡,房门发出一声清响然后打开。 灯是灭的,没人。 聂冰恪还是松了口气。 她换了拖鞋,慢慢在房间里看了看。今天实在太累了,她在会客室找了个背对着门的沙发角落,打了个盹儿。 她睡得很不安稳,做了好几个短短续续的噩梦,一会儿梦见自己被困在很高的地方,一会儿梦见陈光用一种非常厌恶的表情看她。 她冷汗淋漓地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突然与一双眼睛对视上了,那眼睛是好看的桃花运,睫毛很长,那眼神仿佛是在注视什么珍贵的宝物。 但一睡醒就与陌生人对视的感觉太可怕,她完全顾不上看这人的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盛总。"聂冰恪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了还在这个房间的,不会有别人。 盛渊伸手过来,摸了摸聂冰恪的脸颊,然后转身去了卧室。 这人的背影修长匀称,肩宽腿长,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应该在三十岁以下。 她刚刚忍着没躲,不知道有没有被看出来僵硬。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间薄衫轻轻从她头顶落下,她捧住那套衣服。 是套校服,衬衫和到小腿的半身裙,有轻微的穿着痕迹,做工精美,比她所在的学校的校服要好很多。胸口的刺绣写着--云诚中学。 还没来得及把衣服展开,她听到不远处的男人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