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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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对他下命令:“保持安静。”现在她的声音没有那么嘶哑了,回归了部分清亮的本色。 文森特立刻闭紧嘴巴,其实他现在足够疲惫,满身疼痛外加饥渴交织——可不能指望奥古斯特是个热心肠的主人家,没看到卡莉都在喝自己平时绝对不会摄入的碳酸饮料了吗?他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奥古斯特见状又冷哼一声。 莉莉看着觉得好玩,学着冲着文森特冷哼。完全不在乎这是一场关于她二十多年后的职业生涯规划。 气氛一时缓和不少。 卡莉展示了自己专业的谈判技巧:“养孩子需要出钱,要接送,要做营养餐,要担心牙齿健康,夜晚睡眠,学业压力。你cao心家族事业的时候哪能抽出时间和经历兼顾养孩子呢?莉娅已经是前车之鉴。退一步说,你的退休再就业选了一个高危职业,如果出现友商的,恶意商业竞争,怎么办?你要相信我是站在你们的立场上考虑的,您当年选择创业是没有选择,莉莉有选择。”她最后加码,“莉娅希望她有选择。” 奥古斯特经历过很多次谈判,但没有哪一次谈的是孙女的人生。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糟糕,糟糕的都躺在地下、沉在海里了。他依旧认为自己的一生是光荣传奇的一生,除了最后阴沟里翻船的那一段。 尤其是莉娅,他唯一的女儿。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悲痛,他转头看向等着他开口的小姑娘他家的小姑娘这么大的时候,他在哪?在干什么?是在卖军火还是在火拼。 等了一会,不见这个,老头,——跟她mama学的称呼——开口,又转头看mama。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了,她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找mama的怀抱。 哦,是踩着文森特过去的。 卡莉抱着她轻拍后背。 卡莉轻手轻脚地试图把孩子转移到床上,但莉莉还是挣扎着在她怀里醒了,看着熟悉的卧室,用小手揉揉眼睛,卡莉伸手阻止了她,因为不太卫生。 把孩子放到床上,轻声安抚她:“睡吧,宝贝。”莉莉抱着陪睡娃娃侧过身来,担忧的问:“mommy ,你又忘记我的名字了吗?” 原来是担心她,才强撑着醒来的。 卡莉又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头发:“没关系的,很快又会记起来了,宝贝。”俯身吻在额头,“睡吧,这是晚安吻。” 莉莉终于抵抗不住上浮的睡意,很快进入梦乡。卡莉叹了口气,揉了揉紧绷的额角,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文森特可不这么认为。他撑着自己饱经伤痛的躯体站在儿童房外,但里面的交谈都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这就是他上次叫小姑娘,宝贝,,她直接联系到名字的原因? 卡莉先翻出一瓶止疼药,站在水龙头前就着凉水吞下去,这才勉强压制住愈演愈烈的头疼,和头疼比起来,一呼吸就痛的肋骨都显得和蔼可亲。 她强撑着应付身后跟着的男人。 “你应该把脖子上的东西拆下来了。”卡莉看着他的脖子说道。 文森特问出压在心里的问题,“What,s my name?" 这个问题乍一听起来,弱智可笑。 卡里现在精疲力尽,可没有力气用来发笑。她把自己扔进门外的椅子里,诚实的说:“I don,t know。” “What,s wrong with you?” “Nothing 。”卡莉再一次说出这句话,“把项圈拆下来。”她说第二遍,她实在不想花费力气拽着他的手指按上去来解锁。 好在文森特自己抬手调整位置,同时还试图把话题转回去,“你今天没怎么称呼人名。” “?Uh huh ”卡莉点头承认。 文森特把脖子上的项圈转了转,调整好了位置。他原本应该抬头仰起脖子来缓解项圈带来的压迫从而便于解开它。 但他就是要站在低头看向卡莉,手指虚放在指纹识别面板上方,迟迟不按下,“What happened ?” 卡莉换了个位置,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伸长了脖子,试图穿过屋檐看到天空,“事故,脑伤,后遗症。”言简意赅,简洁明了,但多余的信息一点都没透露。 文森特按下手指,停顿了一会,项圈整个松落下来,他接住握在手里,向前单膝跪下,靠近她,“只有这一个后遗症吗?”他心里有其他的怀疑。 卡莉今天晚上出奇的好说话,“人脸记忆有一点困难。”她转过头来看他,又说,“还有一点点情绪障碍。” 哦文森特在心里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记人脸有点难,但容易克服,情绪障碍问题很大但她完全不在乎。” “所以你完全记不住我的样子了。”文森特这句话说出来倒显得很伤心。 卡莉扫了一眼手表,毫不在意的问,“有什么需要记住的必要吗?你拿枪对准我的时候,犯罪嫌疑人的名声自然而然就在脑海里滑出来了。”她试图用实例来佐证后遗症的微不足道,平时没这么严重的,她只是今天被打到了头,虽然她戴着头盔,但是好像对此不太管用。 按照以往的经验,过个三天就能把孩子的名字记住了,卡莉认为自己心里对此对的漠视是有根据的。 她不小心扫到文森特的眼睛,棕色的眼睛里带着蓝色的忧郁,会让人以为里面噙满了泪水。 会让旁观者认为他在为女人的后遗症而感到悲伤,这或许能打动旁观者,但无法打动当事人。 卡莉站起身来冲着提前安排好,不打灯不鸣笛,的警车挥手示意。 两个警员逮捕了文森特,因为他持有假证——以他的案底当然不会被颁发律师证,哪怕他的确能通过考试。 文森特面对这个场景只想大笑,“我…哈…我会请你做我的辩护律师的”,这一定会非常有趣。 卡莉冷眼看着他被警员带走,平静的回复:“我只是一个社区大学的兼职教师,电子专业的,恐怕你这次需要请一个真律师了。” 这一天终于结束了。卡莉终于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她的大脑突然浮现一句话,莉莉喝了可乐没有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