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带h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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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天空格外晴朗,万物似乎都浸透了碧蓝。我们青春的热忱战胜了痛苦,战胜了死亡,阴影在我们面前退却了。——?窄门? 男人背着公文包坐下,公园红棕色的长椅落下了三两片零碎的银杏叶。 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姑娘拉着气球从面前跑过,她转过头来笑得甜美可爱,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笑起来像轮冷而柔的弯月。 “啊,像平言言。”男人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他这样想。 这已经是薄顺这个月第三十次想起平言言。 嗯,这是他们分手的第七个月。 这七个月里,米采为骅信赚了公司营收的三分之一,像一匹单刀直入的黑马,一跃成为A国游戏行业的前三甲之一,这对于整个行业而言像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奇迹,对于米采的元老们而言也是意外之喜。 按道理,他应该觉得会觉得快乐的。事业有成、旧爱换新,分明该是个无与伦比的好兆头。 他这一生的求而不得,理所应当都该落入滚滚而来疯涨的名利和钱财中,如今,他再也不用窝在那逼仄狭窄的出租屋里,在寒冷的夜晚要与一个身体温热的陌生女人汲汲相拥,才能获取那么一点点维持生命的温度。 也不用大雨倾盆和一个人共用着一把破花伞,走到荫处的时候两个人肩膀都各湿一半,回到家看到各自的衣服都腾腾冒着热气。 没有必要忙里偷闲回家做那一顿饭。 也没有必要等着一个人黏在一起慢慢享用味道并不怎么好的胡萝卜炒面。 可是好像没什么意思。 至少他现在坐在这个该死的长椅左侧,看着小女孩颜色鲜艳的气球都能内心毫无波澜地想:“啊,是红色的。” 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颜色也没什么不一样。黑色、灰色,什么耀眼的、灰暗的、积极的、堕落的,布满星辰的夜空、广袤无垠的荒漠、醉醺醺倾倒而无人来扶的大街,还有那拉扯了一年又一年的时间。 他想,明明以前也不是没吵过的,有时候是他有错,有时候平言言也会犯错,更多的时间虽然是对方包容他更多一些,可他也会用并不单薄的手臂抱住她。有时候两个人抱得那么紧,紧到他常常错觉他们早已是对方的骨血中的一部分。 既然是骨血,那必然相融,已经相融的一体又怎么会分开呢? 可就是分开了。 天色渐渐昏暗的时候,公园里散步的人群多了起来,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公文包朝公园门口走去。 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攒够了买第一辆车的钱,车子倒是不贵,白色的五轮,秀气,反光镜的上边贴了一个小小的立体金属弯勾,唔…有点像月牙的样子。 这几个月里他不是没有找过平言言,平言言当时和他分开后的确是搬去跟她在世贸工作的表姐住过一阵,然而,也只有一阵。 因为很快就被她可恶的前男友找到了住址,由于接受不了他日夜纠缠,平言言在一个前男友加班的夜晚连夜飞回了老家。 但是很快,薄顺也追到了她的老家,首次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见到了前女友的家长……还有七大姑八大姨。 但有句话说得好,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措的往往是“深情者的无情”。 平言言无论如何都不愿松口和好。 有些时候薄顺也想:“我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呢?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怎么就不愿意原谅我呢?” 在某个他飞回A城开会的一天,平言言再度消失,这一次她连父母都没说,他们的联系方式早就被平言言单方面删得一干二净。 他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 7月12日,晴。 她下楼丢垃圾的时候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她的前男友。 他瘦了很多,但其实距离他们分手还不到一个星期。 她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但熟悉的闷痛感又溢满胸腔。 唉,可见放弃爱着的人的确不大容易。 “薄……薄顺,你怎么在这儿?”她的嘴显然比脑子更快。 他的眼睛瞬间红了,两条形状优美的眉毛拢在一起,挤出一个委屈万分的表情。 “言言……” “言言……”平言言承认自己被这一声喊得晃了神,差点便以为二人从未有过那些伤害,而眼前这个人依然还是那个喜欢抱着她撒娇,会为了她不顾一切的男朋友。 “薄先生,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薄顺的状态的确不算太好,眼下的乌青简直犹如实质,胡子虽刮了,可散乱的头发却还是暴露自己糟糕的状态。 “言言,我想过了,我的确是很有问题,我做错了,你想分开一段时间我可以的,但是就分开一下下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说:“你可以没有我的,因为我已经不想有你了。我直到现在也还是那句话,没有谁离开了谁是不能活的,你离开我,只是在短时间内会不习惯的,相信我,日子久了,你会忘记……” “我不会!”他大声打断她的话,像个被踩了尾巴的野兽,歇斯底里地亮出自己寒光四射的爪牙。说完,又害怕吓到她,像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一样,迅速从脸红脖子粗的状态切换回那个委屈巴巴的小狗状。 “言言,我不会。我永远也不会把你忘记的,在我的生命里…”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快溢出喉头的哽咽压下去:“在我的生命里,你无人可替代。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平言言。” 听罢,平言言心头一恸,她忍不住想,这个话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说呢,早一点,早一个月,或许她就不会生出离开的勇气。 她就会甘之如饴地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不管感情日久变淡,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就像一个被感情圈养的植物,永远靠着对方偶然的温情而活,而没有他的话,她就失去一切,直至逐步枯萎。 但这样的感情真的对么? 薄顺离不开她,可她要做出离开的决定,又何尝不如剜骨之痛呢? 作为一个完全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理智告诉她,对任何事物的过度依赖都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 倘若薄顺足够成熟,能够游刃有余处理好这一切,倒没什么,可他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稍不顺心就会任意使用自己赌气的权利,他就像在温室被照顾足够久的花朵,娇气傲慢,理所应当地享受一切园丁赋予他的权利。 在薄顺色彩斑斓的王国里,平言言这个园丁兢兢业业,却被她的花朵肆意冷漠,有时美丽的花也会屈尊降贵不情不愿伸出叶子降下一滴甘露给朝奉他的园丁,可日益贪婪的园丁显然已经不满足于这些,于是她选择出逃,转身离去,而精心搭建的花棚没有了园丁的呵护,变得破破烂烂、风雨交加,被淋湿叶子的花这才意识到园丁对自己的重要性。 真是一厢情愿,真是可歌可泣! “你知道么薄顺,你只是不太习惯而已,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你只是短期内受不了一个时时刻刻都能看到的人,一转头就看不见了。”她颤抖着唇:“会习惯的……你早晚会习惯的。”就像我一样。 薄顺本来有一大堆反驳的话,可当他看清对方眼底的悲意,无尽的愧疚感像是迟来的山洪海啸。 他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准时点卯,日日在平言言表姐家楼下打卡。 有时提着早餐,有时捧着一大束色彩艳丽的玫瑰。 平言言有些好笑,她站在窗台,对着身后拿着牛奶杯吃瓜的表姐说:“从前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这样过,”她指着那捧美丽的花:“喏,这种事以往是我做的。” 表姐毫不同情道:“还不是你惯的。” 她无奈:“的确如此。” “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平言言与楼下芝麻大小的人隔着36层高的距离,却好似对视。 “我么?我打算先回家吧,在A城也叨扰太久了。” 表姐知道她个性要强,也没多加挽留:“回去也好,正是趁着这些日子,你可以好好地思考一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机票订在了第二天半夜,薄顺这些日子两头跑,很快身体就吃不消了,这个时间走的话不会和他撞上。 平言言把一部分东西早已打包寄回了老家,剩下的不多,一个箱子就拿走了。 回老家的第七天,她用推车推着mama一大早就嘱咐要买好的一大堆菜,在自家这个有着号称“三十年高龄 ”的老旧小区再次“偶遇”前男友。 平言言模样狼狈,及肩长发用一个样式极其老式的粉色透明发卡夹住,眼前几缕碎发,她从善如流地跟眼前打扮精致的男人擦肩而过。 接下来的几天,薄顺始终保持如常的习惯每天来到前女友的门下,似乎被“抛弃”的那一次给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他话比之前少了,只是仍用行动力证自己曾说过的那句“我没有说要跟你分开,那这段感情就不算结束。” 平言言的父母自己虽当了多年貌合神离的夫妻,半个月下来,两个老人居然也纷纷当起了薄顺的说客。 “小伙子也挺不容易的,这大夏天的,要不然还是让他上来坐会儿吧。” 说着,谢华女士连忙看向自家女儿,发现对方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给旁边正伸个大脑袋往外冒的平老师递了个眼神,二老不冷不热了大半辈子,竟罕见地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前女婿”统一了阵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薄顺自来对人习惯了“夹枪带棒”、“不阴不阳”两种状态,这次见了平言言的亲生父母,竟潜力爆发式地打开了“嘴甜”“知道讨家长喜欢”的全新副本。 短短半个月,薄顺就从刚开始那个辜负了自家女儿的“小混蛋”成功升级为未来岳母岳丈的“心头宝”。 平言言看着就心烦,正好她托朋友找的民宿地址有了消息。 短短两个月,平小姐完成了人生的三大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