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精真是个坏东西，只是沾上一点便会性情大变。以前她虽然有所耳闻，可是今天当她亲眼看见严珂表现出平时不会出现的害羞时，李子溶还是震惊于酒的神奇。 只是个爱心而已，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她在心中有些无语地吐槽着严珂的反应，却忘了几日前自己看见他发来的好友申请后的反应也是如此。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转头望向脸因为害羞都快贴到自己肩膀上的严珂，想要问出他的真实来意。还没等她的视线触碰到严珂的脸，就被他用手轻轻推了回去。他以为这一下不会让她看见他神情上的反常，却不知道早就注意到这件事的李子溶直在心里笑话他的幼稚。 “没什么，因为我很想你。” 可她心中的嘲笑也才进行一个开头，就被对方一句直白的“想你”惊到一个手抖，险些将手里的拎包摔到地上。 严珂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细微动作。这一句直白对话出自他害羞之下的无意识回答，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情和爱什么的一向只是他口中的玩具，就像他之前乐此不疲用语言调戏李子溶一样，一切都只是满足自己趣味的手段。可真当它脱口而出时，一向喜欢满嘴胡说八道的他反而因为这份意外袒露的少有真心话，难为情到整个人往她身上贴得更近。 “那你想我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他还故意反问一句。当然了，这个“故意”只是他在心中给自己找的台阶，为了掩盖自己很好奇她是否也在思念自己的真相。 当然不想。 如果是平时，李子溶肯定会像只被水溅到的猫一样，炸着毛立刻反驳对方。事实上她现在也是这样的打算，可是他离她实在太近，近到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落到她脖后敏感的腺体处。那里本就因为发情期敏感至极，只是呼吸的温度就已经让她的身体再次躁动起来。 喝醉的人就喜欢胡搅蛮缠，李子溶担心在这样下去自己会被纠缠到当场失态。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直接像哄小孩一样对他说： “嗯，我也很想你。” 严珂愣住了。 李子溶说她也想他？！ 他本来都做好和她继续拉扯的准备，却没想到李子溶给出的回答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直白，以至于他事先准备好的应对方案全都在瞬间变成了无用答案。这个回答过于出乎意料，一向擅长应付别人问话的他竟然被打得措手不及。最后给出的回答也只连一句话都不能算的简单音节。 之后直接干脆没有了后文，因为他想过无数的情况，唯独没有想过她会直接说自己也想她。 “你还有别的事吗？” 直到她的话语再次传进耳中，严珂才从刚刚那句极具冲击力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即便如此，他整个人都因为那句简单的话——准确的说，因为那句话里的某个动词——神经亢奋到了极点，此时让他去跑个八百米，可能一趟下来都能一次粗气也不喘。也正因如此，他听到李子溶接下来的那句话后，立刻捕捉到她情绪的背后是反常的平淡。 李子溶说完想之后不应该这么平淡的。 俩人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她的腼腆害羞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样的人是不会在说出那个字样后还能做到语气如此平淡。 严珂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可能被她误会成某种套路。刻板印象里不良少年的真情告白多半和“随便玩玩”四个字挂钩。如果是以往，他可能很高兴自己的失态被人误会成这样，这样他不仅能够继续维持人设，也不会有损自己校霸的面子。 可这毕竟是他少有的真心流露，哪怕是他也不忍心让这份真心沦为逞强之下的误会。 于是他抓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腺体。李子溶几次想挣脱，但都被他强制拉了过去。那里guntang一片，只是摸一下就烫得她指尖都开始发颤。李子溶瞪着眼睛回望他，残留在指尖上的信息素更是让她连动都不敢动。 “你看，我真的很想你。” 他低垂着眼眸，认真地小声说着自己的心声。 这下李子溶真的感觉到了他的几分真心，却反而被吓到恨不得当场失忆。她只猜到对方可能会向自己告白，可对此的反应就像严珂想到的一样，只以为那只是对方想要普通玩玩。 她会为此心动害羞，只因青春期少女浪漫如诗一样的情怀，但是结果肯定是拒绝对方玩一般的告白，却没想到对方真的可能喜欢自己。 这个猜想过于可怕，她甚至不敢去深挖这其中的可能。 “没有的事我就先走了。” 也不等严珂回复，李子溶将手机塞回包里就往外走，大有对方再拦住自己就直接撒腿就跑的架势。 她离开的动作过于坚决，试着向对方袒露真心的他虽早就因对方的胆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在望见她离去背影的那一刹那，一向只知道享受快乐和愉悦的心中还是泛起了失落的苦涩。 他没有追过去要个结果，也没有气急败坏地要给她点教训，只是搓了搓在秋风中因长久等待冻僵的手，站在原地无精打采地打起哈切注视着她迈着步伐离去。 她去哪里自己不知道，她去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曾经的他知道他俩是两个世界的人，可直到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意味着俩人平日里几乎没有交集，也意味着只要对方对他没一丁点兴趣，俩人之间所有的心动缠绵就都跟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是青春期不值得提起的一个肥皂泡泡。 他越想越低沉，甚至于一向自信的心也开始怀疑之前察觉到的李子溶的心动表现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切都只是他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也许她不仅不喜欢他，还很讨厌他，不然她怎么会一直躲着自己？ 宿醉掏空了他本就疲惫的身与心，现在的他只想回到上官明的家里好好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一切又会变成熟悉的样子。李子溶还对他痴迷不已，上午的无视只是清晨时做过的一场短暂噩梦。 李子溶本来还以为严珂会追过来给她点颜色看看，毕竟校霸的自尊心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拒绝他的爱？ 结果身后一直没有反应，只是零星路人走过的声音让她越发奇怪身后的安静，急着逃走的她最终没有抵住好奇心，有些狐疑地转头观察少有地安静下来的严珂，却发现对方不仅没有怒气冲冲地追过来，也没有不像黑着脸等待秋后算账。他在风中双手插兜默默望着自己离开的模样中甚至存在几分凄凉，让她莫名联想到农村留守的孤寡老人。 她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这样，却也觉得这是个能趁早离开的好机会，可走了几步又不忍心，但回去又担心会继续刚刚的话题。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口袋里还有柠檬糖。透明包装的黄色糖果，酸甜的口感据说能解晕车。 晕车是晕，酒喝醉后也是晕。李子溶心想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必要的联系，就拿出糖果小跑回去给他送去。 本来严珂还沉浸在初次表露心声却被拒绝的悲伤中，看见李子溶突然回来还以为对方回心转意，刚准备高兴，就看见她挥手示意自己伸出手。 他一愣，但还是老实照办，然后就看见她神秘兮兮往自己手心里放下一粒柠檬糖。 “这是柠檬糖。我一般困的时候都吃它，你现在应该很需要它。” 李子溶还想劝他少喝点酒，但又觉得自己同学的身份不适合说这样的话，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但却笑着选择了闭嘴，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抱着包再次跟只兔子一样转身就跑。 直到她再次跑远，严珂都没搞明白她这趟回来是为了什么，只不过...他看着自己手中微不足道的柠檬糖果，再次有信心确认对方躲着自己一点不是因为讨厌。 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讨厌的人，特意跑回来送一粒几毛钱的糖果。 转身回楼上的时候，他拆开了那枚糖果。其实他有想过把糖果留下来当个纪念，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自己否决，理由是太rou麻太娘娘腔了。可当他将糖扔进嘴里后，准备顺手将糖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时，严珂突然觉得这糖纸晶莹剔透异常漂亮，非常适合留下来当装饰，于是秉着废物利用原则的他最后还是将糖纸揣进了兜里。 柠檬味的糖果在他嘴里慢慢融化。那颗糖果比他想象中要酸，可一向嗜甜的他却也因为口中这枚糖果的存在，低沉的心情再次愉悦起来。 她以为他醉了，但其实他一直清醒着，但现在...严珂舔了舔口中糖果，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