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义砂仁口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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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杰,唐奕杰。” 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像是珠江翻涌潮起的水雾盖在他的脸上,我看不真切,他愈来愈远。 “唐奕杰——” 我笑过他的厅局风穿搭,现在看来确实太过板正,从后面遥遥望去,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行走。 他愈来愈远。 “唐奕杰在我的印象里总是笑着的。”面前的记者,姑且说她是记者吧,她听见我这话怔愣一下,嘴巴张合,“那唐主任在您面前确实不太一样。” “别打断我,”我有些生气,“唐奕杰这辈子和我不相干。” 我顿了顿,看见她的青春脸庞,“还有,别叫他唐主任。” 我不太记得清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唐奕杰,或许是幼时牙牙学语,也许是青年,也可能是中年。 唐奕杰的家庭我一概不知,他的家庭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什么显眼的痕迹,更多像是夏夜闷热的云,一丝一丝将他浸透。 那时春风路小孩众多,一群半大小子就在街头巷尾打闹玩笑,说起要快快长大,各自对未来有无限畅想。 当科学家、当老师、当侠客、当超级英雄......唐奕杰的父亲当时正在区政委工作,有着大好前程,发号施令颐气指使。唐奕杰对着围成一圈的伙伴叫嚷,插着圆润的腰rou,“当大官!” 这三个字分量太重,小孩不理解,大人不在意。只有唐奕杰在一众嘘声中坚持,一定要当大官。 一定要当大官。 说实话唐奕杰不是一个当官的样子,中医药大学,进的是学生会文艺部,我也在社团的活动和他打趣,说好的当大官。他恍然一笑,故作老成单手把着酒杯,里面的冰球有些融了,挤开酒液和玻璃内壁碰出清脆而又沉闷的声音,“我爸说啊,”他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我毕业就给我安排分配,到他单位去。” 情况几乎是急转直下,唐奕杰的父亲死了,心脏的问题,就那一个晚上。他是单亲,自小就没见过母亲,奶奶也在幼时去世,整个家一转眼只剩他一个人。 “幸好碰见了林慧。”他醉醺醺瘫在桌上,把几个酒瓶砸碎在椅子旁边。 嗯,朋友把他的手臂环过肩头,他的腋下刚好摁着朋友的后颈,汗津津的很滑。 唐奕杰是在学院晚会上碰见林慧的,可以说是林慧一曲勾走了他的心,那么一个小人儿,也敢和姜紫成抢校花。 从那天以后,林慧这个词就在唐奕杰的嘴巴里萦绕不去,图书馆的林慧、食堂看见了、大课、林慧换了新发型......到最后,唐奕杰的的声音从黑夜的霓虹灯光中袭来,他说话贯来口腔里水很多,吞音严重,又总是放不开声音,此刻却清晰又大声,“林慧答应我了!” 一年的时间实在太快,来不及将名字水滴石穿,唐奕杰就自己拿着开山斧劈开自己的心脏。 他们俩的婚礼筹备得仓促,街坊邻居的七大姑八大姨在私下里贫嘴恶舌,唐奕杰大概是把他这辈子认识的人都请来了,婚礼现场却照旧没什么气氛,满场的人中就那零星几个人欢呼鼓掌雀跃,像是白事中哭丧的带头人。 唐奕杰的父亲给他留下不少积蓄,很快他们小两口就在松岗西路那边买了房,家具一应从原来春风路的大院里搬,搬得空空荡荡。 小孩还没满周岁就搬进了新房,抓周礼自然也是在那里办的。 叫唐小诺,名字起得实在没什么水准,穿着喜庆的红色单衫在桌子上爬,软乎乎的小脸四处放电,就是不去抓一个。 唐奕杰有些站不住,趴下去逗她,“你要不要这个啊,这个好不好?”林慧把他拉回来,“让她自己选。”唐奕杰就讪讪地住嘴了。 唐小诺却东摇西摆冲到林慧怀里,小手去抓mama脖颈上的丝巾,唐奕杰上去制止,小孩哇得哭出来,只好让她抓着丝巾过了周岁。 “后来千禧年的时候姜紫成带着连阿云从台北回来了。” 她打断我,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什么时候?” 现在的小孩真是,我有些不耐烦,“就是两千年的时候。”她张嘴还欲说些什么,我不管她,自顾自又继续说我的。 “人民东路206号,那就是唐奕杰摧毁林慧的地方,” 本来唐奕杰还会担心会不会把林慧治得脑子出毛病,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林慧还是林慧,至少面对姜紫成的时候还是那个林慧。 “林慧变了。”唐奕杰那天晚上来找我诉苦,借着酒醉大吐苦水,两个人名在他嘴里翻来覆去说,我一恍然还以为回到了大学时光。 “那你想和她离婚吗?”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问他的,他半晌没有回答,一看,好像是醉晕过去了,只好作罢。 我之前一直没说过,但我就是觉得唐奕杰在和姜紫成作对。这个作对不仅仅是在他们明里暗里的交易里,连带着女人也要比比,姜紫成睡了林慧,他就也要睡了连阿云,可惜他始终没有搞清楚,这不是等价的。 姜紫成回来之后又开了一家会所,开业剪礼那天唐奕杰也去捧场,连带着庆祝升任开发区副主任,副字仿佛在那天晚上也显得突兀,连庆祝也是副的。好歹会所聪明人够多,场子热起来后也不管到底谁正谁副,一律到舞池中央跳舞去,那会也不兴什么蒙面化妆舞会,唐奕杰抱着连阿云,远远看见林慧在舞池中纷飞的裙摆,脸上表情快要破功。 我给唐奕杰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再执着于姜紫成和林慧,他总是在我面前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去和姜紫成较劲。 那天晚上林慧和小诺都不在,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我本想开慰他,还没有说几句话,他就发了狂,把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掉,砸完之后又一个人默默躺在床上淌眼泪。 我说不清我对他的情感,我只是想帮他,力所能及的帮他。 我整日二十四小时待在他的身边,我看着他把自己的情绪压得越来越重,连带着把我也压在那层层叠叠的心事之下。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小诺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经历过愤慨和悲伤之后是原来如此的恍然,我不知道唐奕杰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心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快,我还没有来得及控制住他。 我看着小诺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我妈,姜叔叔”我能感觉到唐奕杰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在一起。” 又是4月14日,这个日子确实有一些不吉利。连阿云是傍晚消失,唐奕杰是晚上死去。 看着那个粉色头发的背影,我倒真希望是连阿云来索命了。我估计此时唐奕杰也是这样想的吧。还不如是连阿云。 钢筋是螺纹型的,从后到前穿透胸膛的时候,把血液和内脏也从七窍中挤出来。 所以应该不是泪水吧,我想,从唐奕杰眼尾淌下,又集聚在耳蜗中的,应该不是泪水。 后来我觉得我似乎陷入了一个噩梦,偶尔清醒,偶尔沉睡。有时候会听见林慧的声音,她照旧叫老唐,有时候听见小诺,她说唐一杰什么都不是,可我从来没有听见过姜紫成,仿佛离去就是离去,不会留下任何一点东西。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不过你们到我们这到底采访什么”看着面前的小年轻我实在好奇,“你开始说你是哪个大学的?” “中医院大学!”面前的小女生像是怕我听不见似的,声音大得要命。 我打手势示意她声音放低些,别把我室友吵到了,“你们这些小年轻以后找工作也很难哦,现在就要准备简历上的东西了。” “啊?”她表情很疑惑,“学校包分配啊,为什么要自己找工作?” 现在还有这种大学,倒是开了眼。 送她出去后她并没有直接离开,靠在门外和同行的人交流。 “下次再也不来精神病院了,你不知道,那个老不死是个暴露狂诶!” “不是你开始订的二医院嘛...” “我这个还好,不过她和我讲故事,有个名字正好也叫唐奕杰,我没敢问是哪几个字。” “讲个鬼啦,他们嘴里不知道是想象还是真的呢...” 我低头整理他们这次带来的慰问品,有一本日历很好看,1989年,上面印着很可爱一只小蛇,唐奕杰也是属蛇的呢。 19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