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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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一个意外。 至少对不二周助来说,这是一场在天时地利之下的见色起意,而手冢国光默许了。 七月的台风天来势迅猛,令人无从招架,即使早几日已经读过天气预报,出门也特地带了避风的钢骨伞,可当黑色的云层在天穹之上往复涌动,狂风与暴雨一眨眼便毫无预兆地、劈头盖脸地从头顶倾盆淋下,这一小片圆弧型的安全区只支撑了不到一分钟就宣告被攻破,躲在伞下的人自然也不能幸免于这份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从头到脚,头发的尾端、衣服的边角,最后是整双蹚过水坑的皮鞋,都被狂风刮进来的豆大雨点浇了个透,饶是不二也无法在这种时候继续保持平常心,不自觉地在哗然的雨声中轻声叹了口气。与他同行的人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不如说戴眼镜的人总是在这种时刻更加狼狈,不二侧头看去,从雨幕中模糊地看见手冢被雨水打湿后变得垮塌的前额发丝,再往下是他皱起就没再松开的眉宇,还有那副被雨撇得全是水滴,估计连看路都困难的眼镜。 噗。不二忍不住笑出声来,忽然觉得这场雨来得也不算太坏了。手冢没有漏掉他的笑声,在雨中转过头来看他,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不二。” 升上二年级后,手冢的话少了许多——虽然以前就没多少,但现在更糟——与人相处时更是惜字如金,让许多人越来越害怕与他接触,也自然而然地挡下了不少不必要的交际麻烦。只有不二从来不怕手冢,倒不如说他越是这个脾气,不二越爱近他身旁捉弄他,没人知道不二在想什么,但不二总能知道手冢在想什么。他习惯了这样叫不二的名字,语气不尽相同,有时是不满的,有时是警告的,有时是询问的,不二却能轻松地辨别出他的意思。 “是、是,我知道了,不笑你了,……噗。”当然是没忍住,越是连声答应,越是笑得开心,简直有些开心过头了。 “……” “真的不笑了,别露出这副表情嘛。”不二终于笑够,收敛起嬉笑的表情,轻声咳了一下,转而看了看天色与前方的分岔路口,“离你家还有一段路吧,我家就在前面,现在这样回去也不安全,要不要先到我家来?” 手冢闻言,也顺着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眼前的视野早就模糊不清了,毕竟戴眼镜的人在这种天气总是很不方便。他权衡了一下回家和去不二家这两个选项,点头道:“也好,那就打扰了。” 不二看着他,有些神秘地笑了一下,“不会哦。” 当然不会了,不二的家里根本没人。 弟弟裕太转学去圣鲁道夫后就是寄宿制,除了周末偶尔回来一趟不会回来住,父亲一直驻海外工作,母亲恰好在近期回乡下走访亲戚,连与不二相处最亲密的jiejie由美子也因公司外派正在出差途中,手冢进门后很快地意识到,现在偌大的不二家宅内根本没有不二周助以外的住人。 饶是如此,手冢跨入玄关时依然低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不二在客厅放下书包(外层也湿透了,幸好里面的书只是潮了边角),很快从房间里取出两条毛巾,一条抛向手冢,一条铺开盖在自己头发上,对意外来访的客人笑道:“不用拘谨哦,因为这里暂时不会有除你以外的房客了。” 窗外的雨更大了,浓墨一般的色彩涂抹了整扇窗户,耳边只剩下轰鸣的雷霆与暴雨声。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手冢盯着玻璃上流过的一绺绺分流的河,沉默地作出判断。他将视线投向不二。 不二将潮湿的外套与衬衫脱下堆在沙发边,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开始发育,不二却与其他奋力长大的少年不同,他不是四肢发达的类型,有一副修长而瘦削的身骨,常年锻炼的肌rou也只有薄薄一层,覆在骨骼上,并不粗壮,更偏向柔韧的那一边,在这个年纪之下的棱角尖锐得恰到好处,线条一派流畅,手冢不自觉地在他的肩线前多流连了一眼。他察觉到手冢的目光时回以一个对视,手冢什么都没说,他却自然而然地读懂了他的意思,弯起眼睛,“嗯,没关系的,手冢今晚可以在我这儿住下。” 手冢也不推让,点头答道:“好。”顿了顿,又说,“你先洗澡。” 不二怔了怔,仿佛没想到他会这么反客为主地安排起来,说:“一般来说,应该是让客人先洗的吧?” “这样安排效率更好,而且我以为你更希望我不用拘谨。” “啊,这倒没错,只是没想到你融入得这么自然。” “去洗澡,别感冒了。” “是、是——严格过头的副部长大人。” 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时间只过去十五分钟,不二洗得比平时快了一些,只囫囵擦了擦头发就出来了。外面还有一个淋过雨的人在等着他,于情于理于心不二都暂时没有放纵自己独享热水浴的兴致。 手冢坐在沙发上,手肘支在膝盖上微微压下了上半身,吸饱水分而发潮的毛巾盖在他的头上,安静得如同一名沉思者。身上的衣服太潮湿了,一直穿着更容易感冒,于是他在不二进浴室后也同样将上半身的衣服脱下了,只是不像不二那么随性对待,而是折了几折,搭在自己的背包上。 “手冢,可以去洗、了……”不二擦着头发抬起头来,对上的便是那一双从毛巾下露出的,沉静而锐利的双眼。眼镜上的水滴早就擦干净了,手冢国光上挑的目光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天穹上盘桓着狩猎猎物的鹰隼,不二一时断了话音,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这个瞬间比屋外的暴雨更猛烈地冲击了他,让他口干舌燥地无法再吐出更多的言语。 “好。”手冢仿佛没有发现不二的怔忪,简单地应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露出了刚才一直被沙发遮挡着的、光裸的上半身。不二的目光直到这时才艰难地从他茶色的双瞳前移开,往下滑去,又避无可避地再次感到窒息。 一年级时分明都是同样扁平瘦小的身体,短短一年时间,少年的变化就像雨后春笋,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成长成一根粗壮且挺拔的青竹。手冢的身高已经快比不二高出一个头了,肩背与手臂的肌rou都在刻苦的练习中逐步成型,胸部与腹部的线条被刻画得分明,再过一年,或许不需要这么长,就可以塑成一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健硕身躯。 头一次感受到,手冢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类型,甚至让人难以自拔地向往起这一副身躯。 有时候,渴望总是来得这么轻易,即使明知伸出手后要为此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也绝对不愿在这一秒钟后悔。 所以,不二周助伸出了手。 在手冢国光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转过身来,从后拥抱住眼前这具让他感到渴望的躯体。不二将额头抵在手冢的肩胛前,轻轻呵出了一声叹息,呢喃也似,问:“ね,Tezuka,いい?” 刚才应该邀请他一起洗澡的,至少可省下一些重复的步骤,比如把穿上的衣服再脱下。不二被按在淋浴间的墙壁上吻上耳垂时,习惯性地开始走神。仿佛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他走神,即使现在他正与手冢光裸着身躯紧贴在一起,膝盖与膝盖相互嵌入,或者说手冢将他的膝盖嵌入了他的腿间,顶在了他微微发硬的性器与会阴之间,都无法阻止他一向散漫的态度。 手冢的不满因此显而易见,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唇和齿,将含入唇间的那片柔软的耳垂咬出了深红的印痕。 “嗯、……”不二痛得肩膀都在发抖,瑟缩着将脸往另一侧偏去,作出一个企图逃避的姿势,却理所当然地将耳垂与脖颈更多地袒露在手冢眼前。手冢欣然笑纳了这片雪白的皮肤,将吻细密而黏腻地从耳鬓延伸向修长的颈项与精巧的锁骨。 简直快要受不了,只是简单的爱抚与吻就让人如同被电流击中了,腰眼一阵发酸,身体止不住的战栗,伸出的手想要将眼前的人抱紧,却在哗哗落下的水流中不住打滑,整个身体都无处借力,完全仰赖着后背紧贴的那一面冰冷的瓷砖和身前过于火热和坚硬的胸膛。 青春期刚经历遗精的少年对性欲一知半解,对自我抚慰这件事都还在摸索与学习的阶段,可亲身体验的时候,却在原始的本能中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征服的方法,以及让对方只看向自己的方法。 手冢的眼镜被不二勾着取下,随手留在了洗手台上,失去了聚焦点,视野难免有些迷离,水雾也模糊了彼此的棱角,让手冢的脸庞线条一同柔和了不少。刚才鹰隼般的视线消失了,不二甚至感到一种奇妙的温柔,这让他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笑声随即就变成一声短促的、像呜咽似的轻吟,手冢拧起他胸前那点柔软的乳尖,对他的走神施加惩罚。 不二有些委屈地垂下眼睛,湛蓝色的双眸在温热的雨幕下湿漉漉的,轻声说,“手冢……你弄疼我了……” 手冢挑起眼睛看他,说,“我知道。”明知故犯,就是要让他疼的意思了。不二更委屈地抿起了唇角,将手臂环上他的脖子。 第一次做就用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点为难不二,手冢将他一只腿勾起膝窝推至胸口,只有后背与另一只脚作为支撑,万幸不二的柔韧性还不错,否则便该叫疼了——虽然不二还是叫疼了。只有水流做润滑让手指在xue口前寸步难行,手冢用指腹反复揉着臀间那个紧致的xue口,将不二揉得耳尖都烫得发红,顶入一个指节时却还是疼得呜咽出声,连气息都在发抖。 手冢皱起了眉,犹豫了一下,踌躇着是否该点到即止地退出,不二却在他即将抽开手的时候将他搂得更紧,xue口也微微收缩,绞住了他的指尖。他总是有些任性的,任性地把玩赛局的走势,任性地要求手冢不许停下。而手冢总是过于宠爱这名天才,即使他正在讨要的是一种痛楚,一种比生长痛更难以描述,在十三四岁的年纪里还无法为它命名的痛楚。 不二用一种近乎苍白的方式承受了这种不合理的开拓,置物架上有可以充当润滑的面霜,他却刻意地向他的客人隐瞒了实情,疼痛也仿佛成为享受的一环,他甘之如饴。 性器真正嵌入之前,手冢有过一瞬间的停步,他按着不二的腰,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哑声问他,“不二,你不后悔吗?” 不二轻轻吸着气,苍白的脸上无法再端起那个云淡风轻的微笑,他只轻轻提了提嘴角,反问手冢道,“你会后悔吗?” 手冢没有再答,只掐着他的腰,将硬热的性器用极其缓慢而不容拒绝的姿势,盯着他的眼睛,深深嵌入了他。 不二的指尖用力地扣着他的肩,一声拔高的哽咽与眼角温热的眼泪一同落下,融入这场温热的雨流里。 疼痛糅合着快感贯穿了他,他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只隐约感到,自己大概是后悔了。 一旦伸出手,一旦得到过,渴望就源源不绝地涌出,他过去从未感到自己缺少过什么,也从不需要追逐什么,可从这一刻开始,他意识到,他眼前有一个不会停步的人,而他在追逐这个人的路上,再也无法回头。 不二的目光变得涣散,落在手冢的脸上,又仿佛迷茫得不知所踪。手冢抬手握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看向自己,问:“不二,你在想什么?” 涣散的瞳再次聚焦,摇摇晃晃地,落在手冢的左肘上。不二轻轻握着他的手臂,问,“疼吗?” 手冢深深地看着他,“现在不。” 不二又露出了一个想笑的表情,他轻声吐气,喃喃地说,“ね,Tezuka,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网球。” 手冢沉默地看着他的双眼,用一记深重的顶入回答道,“嗯,我知道。” “……所以,”不二颤抖地扇动眼睫,一滴温热的眼泪轻盈地落入手冢的肩头,“不要停下……” 天穹下的暴雨在下,淋浴间内的雨在下,手冢眼前的雨还在下。 他忽然很想,很想吻上这一双湿润的嘴唇。 最终他吻上的是不二的唇角,他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