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相见
105 相见
“离离！” 车后座的车窗降下，露出序离母亲那张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精致面庞，墨镜下掩盖着的情绪，序离看不清，或许是欣喜，或许只是平常的一次见面。 她言笑晏晏，乖乖巧巧地喊了声“mama”。 坐上后座，序离的手被牵住，轻轻的，柔柔的，却很是温暖。 “爸爸呢？” 序离主动开口询问。 “你爸在公司处理点事情，我们先过去。” 序离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而一旁的母亲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想问。 车辆缓缓驶入接送孩子的车流中，走得很慢也很平缓，序离的耳边响起母亲温柔的话语。 “离离，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暑假从南城回来，你周阿姨还一个劲地夸你乖，要不是爸爸mama工作忙，也想陪你去南城住一住呢。 对了，你是不是已经申请完学校了？” ...... 这些话，序离听过好多遍，每次几乎都是一样的，说忙，说要是有空一起去哪儿哪儿...... 以前，序离会相信，会期待，爸爸mama真的会有空闲的时间，真的会带她去玩儿。 但，期待过后，只剩下了满满的失望。 每一年，总有一两次，爸爸mama仿佛“良心发现”，突如其来的关心，彰显着他们依旧是序离的好父母。 其实，序离渐渐地，也想通了，父母给了她很优渥的生活，只不过缺少了陪伴与爱，她获得的够多了，不可能十全十美。 于是，她也可以很平常地对待父母，假装母慈子孝，假装乖乖，乐意在仅有的见面中，表现出喜爱。 也不失为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场面。 “mama，我最近过得很好，RISD的申请也早就提交啦，之前和那边的教授联系时，他很满意，而且您也不想想我的推荐信都是谁写的，肯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呀。 南城真的很不错，我也想和你还有爸爸，一起再去一次呢。 那边的海，可漂亮了。” ...... 序离半真半假，一一回答mama提出来各种问题，姿态亲昵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蹭了蹭，问道：“mama，我们去哪儿吃饭啊？” “京艷。” “欸？怎么去那儿？”序离眼中明显的疑惑之色，而且主要问题是她可能会赶不上晚上九点的飞机。 “去了不就知道了。” 既来之则安之，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再找个借口，先溜走吧。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序离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实在有点不懂父母的想法了，桌子一侧坐着两位长辈以及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男生。 她被mama带着入了座，正巧是在那位男生对面，她只好微笑着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右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到林殊裕发来的消息，才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林：乖乖，去吃饭了吗？我下课咯~】 【林：我这两天都不用训练噢。】 去机场的路上，林殊裕一直在给序离发消息，不过，训练是他请了假的，今天的以及后两天的，原以为要对着教练磨好久，但没想到，他一说，教练就批了假。 爸妈那边，他打算到了北城再说，主打一个先斩后奏。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序离啦。 【林：乖乖，是不是没空回我消息啊。】 【林：没事的，等你吃完饭，或者有空的时候找我呀。】 【小画家：嗯，在吃饭了，你吃饭了吗？】 【林：还没有，待会吃。】 【小画家：这两天怎么不用训练？放假吗？】 【林：对啊。】 林殊裕有点害怕被序离知道自己请了假，会生气，只好撒了个小小的慌。 左等右等没等到序离接下去的消息，估摸着吃上饭了，自己也差不多是时候登机了。 坐在上位的父亲，抬手介绍道：“离离，这是你钱叔叔一家。” 序离立即换上一副天真乖巧的表情，问好：“叔叔阿姨好。” “老序，这就是离离啊，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是啊，我听说，离离画画可好了，还开过画展。” “哪比得上你们家啊，在MIT读经济学，一放假就回国陪你们，多孝顺啊。” 双方父母开始寒暄吹捧，序离百无聊赖一个劲儿地看时间，味同嚼蜡，吃进嘴里的食物尝不出一点滋味。 怎么说呢，对面的男生和林殊裕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带着小说霸总同款金丝眼镜，待人温和有礼，文质彬彬。 她搞不懂大人们的想法，毕竟她还未成年，面上装得一派天真懵懂就够了，只是她很不喜欢，不喜欢父母这为数不多的见面次数，还要夹杂着人情世故，拉着她来作陪。 “我们离离刚申请了RISD，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年会去那边读书。” “那刚好啊，和我家儿子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搭把手。” 话题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序离提起十二分精神，抬头望着一边的叔叔阿姨，故作惊喜道：“可以吗？” 心里想着的却是，虽然两所学校仅仅相隔八十多公里，但有什么忙值得来回奔波两小时来帮啊。 “当然可以啊。”钱阿姨看着序离的目光都变得异常慈爱，毕竟没有长辈会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她撞了撞一旁儿子的胳膊，眼神示意他主动点。 钱家启也是被拉过来后，才知道吃饭的不止他们一家，对老爸老妈奇奇怪怪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只不过，见到序离时，还是吃了一惊。 不仅仅是因为序离的长相实在是符合他的审美，还是因为序离的名字，该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吧。 这样的年龄，配上这样的才情，任谁都会心动的吧。 两人在四双眼睛的见证下，顺利交换了联系方式，再一次充当吉祥物，在一旁默默吃饭。 眼见时间过了七点，序离有点着急起来了，可桌上的人依旧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想要散场的打算。 “mama，我出去一下。” 序离在她mama的耳边轻声低语，悄悄将身份证塞进口袋，既然没人想走，那她一个人走。 “嗯。” 得到应允后的序离，拿着外套，走出了包厢。只不过，她没想到，钱家启竟然也跟了出来。 “序离meimei。” 她脚步微顿，转身应道：“嗯？怎么了？” “刚好我也要去洗手间，顺路一起。” “好。” 序离完美的笑容差点破裂，谁要和你一起啊。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都是钱家启在说，她心不在焉地回几个字，眼瞅着，两人终于能分道扬镳，序离在钱家启进去的瞬间，拔腿就往外跑去。 约好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序离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应该赶得及。 结果，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也能塞牙，机场高速竟然出了连环追尾事故，一时间，所有的车都堵在了上面。 序离真真要崩溃了，难道老天爷都让她明天再走嘛。 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前面的车一动不动，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不用看都知道是父母打过来的，序离顿时焦头烂额。 长舒一口气，还是选择直面父母，接起电话。 “喂，mama，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 序离发挥自己撒娇的技能，语气中带着无奈与歉意：“mama~我有点事儿，先走了，帮我和钱叔叔一家说声抱歉，很急很急的事情。mama，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人家在洗手间门口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怎么了呢，结果，我进去一看，哪里有你的影子啊。” “mama，对不起嘛。” “好了好了，等你办完事再说吧，这边我会处理的。” “谢谢mama，mama你最好了！” 现在只看能不能赶得上航班了，序离心中祈祷。 半个小时后，车慢慢动了起来，此时距离飞机起飞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钟，序离将脸埋在手掌中，自言自语，安慰自己：“没事的，能赶上。” 果不其然，还真没赶上。 序离站在机场外，看着飞机从她头顶飞过，懊恼地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悲伤地低垂着脑袋，拿出手机，在林殊裕的手机号码上停留片刻，拨了过去。 飞机刚刚落地，还未下机的林殊裕，接到序离电话时，觉得是两人的心有灵犀。 “乖乖，怎么啦？” 语气中带着nongnong的笑意，听上去很是快乐。 “林殊裕......”序离不想让自己不好的情绪影响到林殊裕，但她控制不住，听到林殊裕的声音，她就想要落泪，她好想好想见林殊裕，想抱一抱他。 “怎么了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序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不对劲，林殊裕立马慌张了起来。 “我......我在机场......我想去找你......但我没赶上最后一班飞机......” 序离断断续续地说着，当林殊裕听到序离在机场时，他欣喜若狂，立马问：“在机场哪里？入口吗？” “10号门。”序离不知道林殊裕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实话实说，告诉了他。 “好。” 林殊裕一边安慰着序离，一边从到达C口出来，好在没有行李，一路狂奔，跑到了10号门。 见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大声喊道：“序离！” 序离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可能感觉林殊裕就在机场，她对着手机问道：“你在叫我吗？” “转身！” 序离如同机器人一般，呆愣愣地转过身，猛地被一股大力撞击，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林殊裕......”序离不可置信地开口。 “嗯！我来找你啦！” 序离憋了许久的眼泪，簌簌落下，她紧紧地回抱林殊裕，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 是他，是她的林殊裕，他真的出现在眼前。 “林殊裕。”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