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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月下,更深夜静,清光如雪,银霜遍野。 一座破旧庙宇如同一头老兽般静静伏在山野间,槛外蓬蒿没人,似绝行踪,只有数丛彼岸花懒懒摇曳。自门槛中向内望去,只见庙中尘灰枯枝满地,所供奉神像金身半残,色泽黯淡,四下里轻幔垂地,鬼影幢幢。唯有一张酸枝木香案横于当中,木质光洁滑腻,殷红如鸡血,竟是这荒山野庙中唯一一点亮色。 刃就松松软软地依靠在这香案桌下,浑身阵阵战栗,四肢冷如深冬坚冰,腹中却如同灌入了熔浆一般火烧火燎,煎得他疼痛非常。 刃轻轻闭了眼,双睫颤动,长眉紧皱。自从他醒来开始,就被困在了这座破庙里,既无往昔记忆,也无饥困之扰,日光月辉照不出他的影子,风霜雨雪也落不到他的身上,茫茫然困在这里,成了只无知无觉、无心无情的孤魂野鬼。只是做了鬼,终究是要入轮回的,长久停留于人世之中,阴气渐重,每逢初一十五便幻痛难忍,这野庙中人迹罕至,连头活着的野兽也难见一只,何况是活人? 再撑一晚,刃一只手跌在地上,另一只虚虚握着拳,顶在自己剧痛的小腹上,模模糊糊地想,再撑一晚,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没有尽头的夜晚。 忽而乌云蔽月,风势渐起,彼岸花胡摇乱舞,砂石簌簌飞散。四周门窗吱呀,野风狂啸,众鸟兽四散奔逃,天地万物似是忽地受了惊吓,乱作一团,直将惊叫声连成一片闷闷的风雷。 见此异状,刃顿时警惕起来,挪动身体,将身形掩至神像后,暗自着意观察四方。 正当他万分戒备之时,狂舞乱卷的纱幔经幡中倏然伸来一只手,穿过烈风,轻轻地阖上了翻飞的一双门扉。顿时,万籁俱寂,无声无息,天地万物止于此一瞬。半晌过去,侧耳唯有几点鸟雀喁喁、林叶窸窣而已。 刃精神微微一松,随后警铃大作,浑身复又紧绷。自从他醒来为鬼,已是数十年不见人迹,如此异状之下,乍闻人声,不可不提防。 刃如此想着,忽然想起来,自己如今是只鬼,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过来,活人又有何惧?正好诱其深入,吸几口阳气,解他周身幻痛。 得意间,听得接连两声长靴落地,一道俊俏男声自堂中传来。 “好大的风。” 刃探头看去,只见一人闲闲立于中央,白发高束,眉目舒朗,那人环顾四周,又叹道:“好破的庙。” 刃心下暗自思忖,如今自己也无甚法力,孤魂野鬼一只,不知是先一步跳出来把这人打晕成功率大些,还是趁夜里温言软语、鬼迷了心窍成功率大些。 深处一声狼嗥忽地自外面传来,激得刃胸腹之间又是重重一痛,心中愈发烦闷焦躁,难熬得不得了,他眯起双眼,目光在那人脖颈后心等致命处悄悄流连,决意先把人打晕强上了再说。此人瞧着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想必阳气充足,必可使他免于这一阵剧痛煎熬。 这么想着,刃便缓缓挪动身子,暗藏于神像一只长臂后,双眼死盯那人项背,亟待一击。 只见那人打量完四周,苦恼地捋了捋鬓发,背对着他盘膝席地而坐,双目渐合,似是昏昏欲睡,正是好时机!刃就地一跃,自神像后暴冲出来,青丝飞扬间,朝着那人的后颈便是重重一个肘击,直中命门。 不出所料,这人可说是毫无防备,受了一击后浑身震了震,不过一息之间,便歪垂了头,砰地一声闷响,软倒在地。 看来自己生前的功夫做了鬼也没有忘本。刃不无得意地冷笑一声,蹲下身,狠狠拍了几下这人的脸颊,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确信这人还活着,只是昏了,便一把撩开衣襟,大剌剌地跨坐在了这人腰间。 景元来到此处,实属无心之举。 他从罗浮将军之职中退位后,便一直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此番来到这荒山之中,不过是听闻居民们说这山上有座极破落的庙宇,庙中神像受尽风吹雨打,不忍帝弓司命受此折辱,便想来此拜上一拜,献上三柱高香,不想正事没做成,却碰见了一只劫色的艳鬼。 ——还是一只熟得不能再熟的艳鬼。 受击倒地之时,景元一面被这熟悉的术式击得吃痛,暗暗苦笑一声,就势躺倒在地,一面又觉得那面庞神情如梦似幻,竟不知梦耶非耶,心头一半空茫一半鼓涨,像是跌入了一个漆黑不安的谜题,越陷越深,又仿佛挪开了一座巨石,往事种种纷纷复活,在他心中群魔乱舞。 直到刃腿一抬跪坐在他腰间,不耐烦地解开他的腰带,揭开他的衣领,凉意自胸膛蔓延一直蔓延到下身,景元方才大梦初醒,心下了然,这人应当是不记得自己了。 转眼间,那人的双手已经落至他脖颈,顿了顿,顺着骨骼血脉渐渐下滑,在他左胸心脏处停留下来。刃将整个手掌覆盖在这人的心脏处,感受着那肌rou下面嘭嘭有力的跳动,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同样的地方,无声无息,充满了毫无希望的死亡气息。 刃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慢慢俯下身,在景元的心脏之上轻轻地舔了一口。 舌尖触到那一寸肌肤时,刹那间比想象中更高的温度自那一点传遍刃的全身。他只觉手脚的寒意渐渐化开,腹中翻滚的烈火也缓和了不少,如同上了瘾,刃舔舐完那一块guntang的肌肤,面颊蹭了蹭胸前挺立的乳尖,又顺着人体血流的方向一路舔到景元颈侧,感受着动脉在自己齿下规律地跳动,便不自觉地咬了咬,像是小兽与主人嬉戏一般。 他在景元侧颈恨恨地留下了一枚殷红的吻痕,紧接着又将唇舌移回了景元心脏处,在他柔韧的皮肤上似吻似咬,伺候了好一阵。察觉这人腹下也在自己唇舌服侍下硬挺了起来,刃才依依不舍地放弃了那有力的心跳,转而朝向了更加富有生命力的地方。 甫一撩开景元的下裳,刃不由得向后躲了一躲,闪避不及,硕大的性器仍打在了他嘴角处,牵出一丝晶莹的汁液。 刃心中不悦顿生,却又被这强烈的生气所吸引,胡乱抹了一把嘴巴,便又迫不及待地俯身,将这股浓烈的气息彻彻底底含在口中。 厮磨之间,景元只觉得腰眼发麻,几乎隐忍不住,这人像是回到了初次为他koujiao的时候,又迫切得好像已被人教导过千万遍情欲,食髓知味,介于生涩与熟烂之间。庙外斜风细雨,暧昧无比,五味杂陈的欲望如潮水一般,淹过他们二人头顶,一同意志昏昏起来。 毫无头绪的舔舐啃咬渐渐不够滋味,勃起硬挺的阳物令刃连自己的口腔仿佛都已无法支配,十分吃力。他好似这时才想起正事,犹豫了片刻,先探手到自己下身,将挺立的茎身拨到一旁,继续向下,还未摸到甬道入口,先沾了一手潺潺情丝。 刃这才感到些许迟来的尴尬,咬了咬牙,先将两指并拢,从小口里毫不留情地直入甬道,捣来弄去,将那一线紧闭的鲜红插成微绽的细缝,弄得自己两股战战不已,暖滑的露水在进出间越泄越多,反而将对方的下身润泽成了蓬勃的雨后笋。 在他将将坐上去的那一刻,刃忽地觉得脑后一阵凉风,霎那间,一双手突然暴起,牢牢钳住了他的腰身,猛地将他掀了下去, 这人根本没晕!刃又惊又怒,不顾下体未着寸缕,毫不犹豫一脚蹬踹过去,迎向景元面门,不想对方闪躲极快,他反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脚踝,一扭一翻,成了个被困在身下的犬类交媾的姿势。 景元死死压住了刃的手脚,刃只觉身后千钧之重,四肢门户大开,竟挣动不了分毫,一时间愤恨难当。身后景元轻笑一声,以他看来,自己的白发与刃的青丝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似是阴阳相交,格外悦目。 他笔直的鼻梁顶在刃的耳畔,下身硬挺已经在刃的身体里破开了一个小口,试探着进入日思夜盼的温柔乡。 刃本来体内苦痛未消,又增添情欲难捱,兼有被敌人完全压制的恨意怒意,一时间五脏六腑油煎火燎,他刚要开口骂人,却听得身后之人低声道:“这怎么够?” 什么够?够什么?刃一愣,只听得扑地一声,身下霎时一痛,那令他夜半痴迷的粗壮阳物彻彻底底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做鬼有些年头,鬼与人不同,寻常天伦之乐、枕席之欢,他自然是享受不到的。如今算是他头一遭经人事,却是在他非自愿的情况下生受了此番甜蜜的苦楚,又羞又怒又懊丧。 景元见他咬牙切齿,也不敢贸然去亲他双唇,只是流连在他后颈,印下一个又一个齿痕,身下不满足地挺腰抽送,报复一般,直插得那私密处红rou翻卷,花蜜四溢,似是要抛却了一双性命,换来一场满溢的鱼水之欢。 刃在他身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既经不住身后的狂风骤雨,也难忍此番被人从内到外彻底侵入压制的羞辱,偏偏他渴求已久的精气从交接处传入他身体,令他反抗不敢反抗,唯有雌伏。 他张口,狠狠咬住了景元垂落在他脸侧的发丝。景元吃痛,不自觉贴得他更紧,终于给了他一个血丝缠绵的吻。 唇齿相接之时,刃蓦然一怔,仿佛这样的吻他们已经做过千百次,无论是床榻上、山野间,春日和暖时,冬夜红炉温酒处,这样两情缱绻的吻,四时万物均已见证过。 我是认识他的。刃的脑海中如流星划过,蓦地一惊。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景元扳过他的脸,深深凝视他朱红的双眸,忽地又吻向了他。半晌,两声似是叹息似是高吟的声音一先一后响起,鹭鸟惊而振翅,月辉飞溅满地。 万籁归于平静,唯有流淌的情感缓缓淹过他们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