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三/事后清晨
“【室内规划小纸条】 常规：主卧、客卧、会客室、客餐厅、厨房、浴室、衣帽间； 凛君的需求：健身房、足球场、家庭影院、画室； 我的需求：书房、游戏厅、收藏室、工作间； 设计师建议：酒窖、雪茄室（否决）、泳池、桑拿房、水疗室、陈列室； 另：希望能有一个可供DIY的［空间］” “拿着这个。” 男人把手里的中控平板递给在大厅里左转转右转转后终于落座了的天道和辉，让他亲自调试面板按键。 “全屋智能家居的数控cao作面板，除了实体钥匙和开关，就是靠指纹、虹膜和密码了。你录入一下，待会给冴君也录上，就能接管权限了。” 男人和凝视着平板上三维立体地图的天道和辉分坐在长沙发的两端，说话的时候隔着八丈远，仿佛和对方待在同一个屋檐底下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他们二人感到窒息。 两个人虽然都面带微笑，用词礼貌，却在见面后默契的连手都没握一下，并没有像久别重逢的糸师兄弟一样做什么沟通感情的举动。 “天道先生，咱们这边就长话短说吧，待会［我和凛君］还要去赶飞机。” 现在是你在给我们找麻烦，好好作为吃白饭的客人在主人家的地盘给我客气点。 天道和辉划拉屏幕的手指一顿，随即舒展开眉头，软化声音后回敬了一杯茶。 “那就辛苦你带我转一转了，还真是要谢谢［小凛］这次借给我们房子。” 又不是你的房子，摆什么谱，给我有点吃软饭的小白脸的自觉。 天道和辉自动触发了“圣佑幸”的营业模式，旁边的人也扶正了脸上斯文败类的面具，老婆不在身边的两个人假模假式的互相恭维了一番，在男人的带领下一前一后的转悠了起来。 “一楼，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会客厅……你点一下模型定位，看到吊灯和大门的开关了吗？新风系统也是可cao控的。” 男人绕到沙发后面，拉开落地窗的纱帘，“这边在半山腰上，早晨的空气和阳光还不错。” 天道和辉环顾了一圈暖白色调为主的大厅和门廊，错落摆放着几个抱枕和毛毯的软沙发，有着宽大叶片的绿植，阳光通过大片落地窗将挑高后的空间照耀的温暖又明亮。 随后他将目光定在了躺椅后的墙面上，走过去摸了摸透明电子屏。 “假壁炉？” “雾化仿真的，可以制暖，还可以调火苗的颜色和大小。” 男人摁了几下开关，展示了嵌入式电子屏里红色、黄色和蓝色的火苗。“凛君挑的，我俩冬天都有点怕冷，楼上卧室里也装了一个。” 天道和辉又看了看仿真壁炉上方摆放的合影，照片上的糸师凛没有媒体常规报道里的那副冷淡的模样，在男人身边的他姿态显得十分松弛，嘴角虽没弯起，眼神里却能看出像小时候那样浅浅的笑意。 他挑了挑眉，跟着男人往左边走去，玻璃拉门分隔开的是客餐厅和厨房。 “这边是我们自己用的前厨，平时我俩做饭做的比较频繁，所以厨具和食材也配得齐全。你们要是嫌麻烦的话可以提前让家政安排，这个社区里所有房子都给配了厨师、管家和安保，有什么需要直接在线上说就行，到了时间点后厨会收拾好的。” “对了，今天的饭我也已经安排下去了，怕你们落地第一顿吃不习惯，就提前让他们把日式和西式的都准备了，待会你和冴君可以看主厨传过来的菜单。” 天道和辉平常虽然和这人不怎么对付，但这份做事的妥帖让常年身居高位的他也指摘不出什么错处，遂再次矜持地表达了感谢。 会客厅和客餐厅区域是连通的，绕过一段走廊后二人经过了糸师凛的展览室，里面的玻璃展柜里陈列着糸师凛这些年来一场场比赛赢下来的奖杯、赛后和其他球员交换的球衣，以及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签名球和球鞋。 展柜里的奖杯们在灯带的照射下显得璀璨夺目，天道和辉看着最新摆放进来的法甲金靴，想到冴转成进攻型中场后，作为前场组织进攻的核心虽然仍有自己进球的机会，但在队里得到的战术资源支持却远远比不上正经的前锋。 想到这里，他略微感到一丝落寞。 “那些都不是重点，没什么好看的。来这，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男人悠哉悠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出神。 他有些没好气的转过身，却才注意到这些荣誉的证明似乎都被摆在了房间靠墙位置的柜子里，最显眼的中心展柜中放着的却都是一些不知所谓、奇形怪状的玩意。 “猜猜，这是什么？” “这是……”他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小瓶子，瓶子里似乎是一些矿物的碎屑。 “镰仓的沙子。” 男人没卖关子，笑看着天道和辉露出了些许意外的表情，不紧不慢的给他一一介绍着这些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们。 印尼的火山石，泰国的大象布艺钥匙扣，土耳其的手绘陶瓷，冰岛的水晶摆件……除了在小摊或集市里买回来的纪念品，他们每去一个地方还会带回一瓶当地的土壤或者一块石头，把来自世界各地的生态浓缩成回忆中小小的一角，和获得的荣耀一起填进功勋的徽章里。 天道和辉捧着来自糸师家两兄弟故乡的沙子，心里有些动容。 早些时候他和糸师冴聚少离多，一个在西班牙征伐赛场，一个在国内打拼集团里的事业外加看护女儿，两个人对对方的爱意都默默转化成了向上攀升的动力，却又只能在不为人知之处吞咽着思念的苦水。 不是不想一直在一起，只是为了能应对以后的风风雨雨，各自埋头赶路才是当下的最优解。 也就近些年来他在集团里站稳了脚跟，冴成功登顶世代典礼中场，怜的日常也逐渐平稳，他们二人才能在休假时远离人群，享受一下普通情侣的二人世界。 年少时酿造的果实，让他在糸师冴面前，总是带着一丝有所亏欠的心疼，只想把那骄傲的人儿稳妥的护在手心里，让对方在自己的庇佑下恣意选择想要的生活。 说到底，天道和辉对男人的偏见，除了眼前这个人过往复杂的经历外，还有他对男人和小凛不同于自己和冴的相识、相处模式，即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台前，数年如一日的相伴、相守的一些羡慕罢了。 他想要全部，就只能走一步看三步。 以至于现在，反而显得自己在对待与冴相关的行为处事上畏畏缩缩、踌躇不前了。 “如果需要的话，回头我把我俩做的双人旅游攻略发你。”男人拍了拍天道和辉的肩膀，“不需要的话就当我多事了，反正你的钞能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谢了。”天道和辉把手里的威尼斯面具放了回去，拿出兜里的手机点了点。 “欠你一个人情，我这有小凛10岁过生日时候的照片，传你一张。” “哎呀什么人情不人情的都是一家人这么生分……啥玩意？”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的男人溜溜哒哒地正要往外走，脚底下突然一个踉跄。 他掏出手机，看着天道和辉聊天框里发过来的照片，10岁的糸师凛圆圆的脑壳上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小小的人儿戴着大大的生日帽笑成了朵花。 “哈，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么变态的人吗？” 说完，他点击了查看原图，下载保存。 我当然是啦。 交易达成，两人猥琐地相视一笑，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有和缓，继续在走廊里推门认路。 陆陆续续地看过健身房、室内泳池，记下了家庭影院和电玩室的位置，两人又在糸师凛的画室里待了一会后，经过楼梯向二楼走去。 “那些设备不用我教你怎么用吧？你家应该都有。小冰箱里有零食，没吃完的打包带走，回来我再填新的。” “虽然很心动，但冴不让我多吃，被他发现了我可能要被逼着去外面定向越野。” “嗐，这地盘，这隔音，没事干的时候躲猫猫都够了，灵性点，想干嘛干嘛呗。” “怎么听着你这么有经验呢？” “我可什么都没说，别污蔑我，你半夜被抓偷吃烤肠的事我不是不知道。” “……” “不会吧不会吧，［凄美华丽の圣佑幸］大人不会连这点身?材?管?理都做不到吧。” “比不上［暗夜の帝王］君御?下?有?方呢，我可是一直都和粉丝们停留在屏幕和书面上的交流，不会亲自下场饭撒哦。” “……我们一定要这么互相戳对方肺管子吗？” “是你先开始的吧，从一进门就在针对我，小凛不在装都不装了是吧。” “呦——是哪位把我祖上十八代摸了个底朝天后整理了120页pdf连夜发给了凛君，真难为你一页一页勾画重点甚至还做了批注只为了证明我的罪行罄竹难书了，平时批文件的时候有这么认真吗？” “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背着家长把别人家里的好孩子欺负了个透，吃干抹净后不想负责了就要跑，要不是小凛拦着，我非要把你送进局子蹲成地瓜脸再放出来。” “哦哦资本家好可怕啊我好害怕——见笑了呢，鄙人混迹江湖吃饭靠的是手艺不是脸，不像某位总裁年轻貌美之际就有了继承人，你才是应该被抓进局子里的那个吧，疏通关系打点上上下下花了多少钱？” “我和冴是幼驯染你很羡慕吗？也是呢，老大不小了才找着对象，还只能被比自己低一个年龄段的人包养，怕不是在同类里毫无竞争力只能骗骗小凛这样单纯的脑子了。” “我和凛君现在行得光明立得板正，哪有您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啊～到现在还没个正经的名分，过年回家的御节料理都只敢让冴君拎着，生怕自己因为左脚先迈进家门被赶出去。” “哈？你清高，你敞亮！你心里没鬼的话，倒是说说刚才被你略过去的上锁的屋子是干嘛的啊？你大大方方地跟我说了主卧的位置，唯独那扇门提也没提。在地图上也没有显示的区域，只能靠特定密码解锁的房间，你不会背着小凛在搞什么阴暗的勾当吧？” 男人刚刚给他看的二楼几个房间，除了他和凛君平常睡的屋子上了锁外，其他的都已经提前归置好了可随时入住。唯独略过的一扇被锁住的门，在地图上并没有显示它的功用，也不支持指纹和虹膜开锁，看起来是必须输入特定的密码才能打开的样子。 “……主人家也不是非要把什么都给客人看吧，这么好奇别人的隐私，这也是天道家的礼仪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蓝胡子吗还要设定一个［绝对不能打开的房间］？放手，我要进去，万一你搞出了什么危险品想暗鲨我们怎么办。” “冴君知道你有被害妄想症吗？我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要暗鲨你啊？走开，我要去赶飞机了。” “先说明白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死都不会直接告诉你的！” 两个小学鸡在房门前僵持着，共同握着门把手，似乎完全忘记了这是密码锁，光是拧门把手是不可能打开的事实。 “吵什么呢？” 一道淡然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扒着同一个开关互相拉扯的两人霎时间哑了火。 糸师冴后面跟着想要叫男人一起去赶飞机的糸师凛，二人刚从楼下走上来，就看到了在一扇门前扭成一团的两个人。 糸师冴歪了歪头，像是对眼前的状况感到有些疑惑。 “原来你们感情这么好的吗？” “谁跟他感情好了！”（异口同声） 天道和辉和男人顿时像点着了的窜天猴一样跳开，随即各自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装和发型。四个人齐聚一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真是有够晦气的。 “啊，这里是……” 不会读空气的糸师凛先行打破僵局，看着男人和天道和辉先前握着的门把手，脸颊突然爬上了一丝红晕。 “怎么了？凛，这个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糸师冴皱着眉，看着旁边抿着嘴唇不说话的弟弟，和对面松开手后抚着衣角，一个看天一个看地的两人，一种好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世界第一的中场指挥官大人有些不爽。 “哇，背头！我好像更爱你了凛君！” 男人突然冲着糸师凛叫唤一声，做西子捧心状，矫揉造作地慢慢往楼梯方向挪去。 “刚刚洗了把脸……不对这不是重点……” “冴君，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天道了。凛君，走，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啊？这就来……哥哥，就是……这个房间的密码，我提前改过了，现在只有你能猜出来它是什么。” 糸师凛看着楼梯上落荒而逃的男人，面上有着些许羞赧。 “刚才一直没来得及说……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哥哥……” 糸师冴一脸无语地看着楼下两个落荒而逃的人，转过头来瞟了一眼正在房门前试密码的天道和辉。 “冴的生日……冴第一次夺冠的日子……冴第一天进RE.AL的日子……冴被PIFA评为十一杰的日子……冴——”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好多连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都不对……可恶，小凛到底在搞什么，都是被那个人给带坏了。” 天道和辉看着屏幕上再次显示出error的字样，有些沮丧的给糸师冴让出了位置。 “凛在不是足球的地方想不出太复杂的东西。” 糸师冴叼着电解质水的吸管，看了眼密码的位数，点了几下，先输入了兄弟决裂那天的日期。 error 他挑了挑眉，感到有些惊讶。 如果凛没有展现足球的才能，没有和他一起踢球的话，他大概不会介意一直作为凛心中“世界第一温柔”的哥哥而存在。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的残酷，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的吸收和抛弃，西班牙青训队里血淋淋的现实让他将那个一心相信糸师冴将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弟弟留在了那场大雪里，连同那份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冴成为世界第一前锋，凛作为冴的弟弟成为世界第二前锋］的梦想，一齐湮灭在镰仓的夜色中。 他在幼小的年纪里过早见识到了世界之大、天才之广，也在一次次的打击和失落中，嚼碎了所有的辛酸与不甘，重新认清了自己的天赋和定位，终于在世界的舞台上绽放了异彩。 而他的兄弟，有着远超于自己的、独属于前锋的直觉的弟弟，同样不该被困宥于日本的土壤。 他将作为世界第一的中场，为自己独一无二的兄弟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道路里，送上那颗承载了两个人梦想的传球。 想到这里，他重新输入密码的手指顿了顿，有些困惑、又有些期待的，慢慢地输入了几位数字。 correct “这是……” 门终于开了，天道和辉看着有些怔愣的糸师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是我第一天带凛踢球的日子。” 糸师冴抬头看着旁边的天道和辉，平常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微微有些错愕。 “是所有故事的初始，我和凛足球的原点。” 戴高乐机场，商务舱休息室自助餐厅。 男人看着对面用叉子叉着盘子里的伊比利亚火腿、把原本片得整整齐齐的rou片捅得稀碎，明显在走神的糸师凛，无奈地端走了他的盘子，把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的食物倒进自己碗里，给他重新取了一盘餐点。 “哥哥……能猜出来密码吗……” 糸师凛呆呆地叼着叉子，连盘子里的食物已经换了一盘了都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对哥哥做了恶作剧的茫然和彷徨。 “放心吧，他肯定能猜出来，以防万一我在楼梯口撂了一把锤子，到时候天道和辉还可以暴力破门，那我就有由头讹他一笔了……” 他往糸师凛的杯子里添了一点解乏的红酒，好让他待会上了飞机后直接补眠。 “蛋糕也订好了，还有之前爸爸mama寄来的昆布茶，怜费了老大劲才织好的围巾……难得的休息日，就让那俩人好好待一会吧。” 这时，男人的手机提示音突然响了。 “哦，来了。” 他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手，掏出了手机。 【与天道和辉的聊天对话框】 天道和辉（不用秒回）：tmd，什么人会在家里修玩角色扮演play的场景啊！你真行啊！居然连电车和教室内景都搬进来了！你这种变态就应该被人道毁灭啊啊啊！ 本人：海豹拍肚皮大笑.gif 本人：不喜欢吗？衣柜里还有配套服装和道具哦～都是全新的哦～ 本人：顺带一提，古堡场景的穿衣镜后面还有魅魔翅膀和尾巴哦～纹身贴也有多种款式任你挑选哦～ 天道和辉（不用秒回）：…… 天道和辉（不用秒回）：…… 天道和辉（不用秒回）：…… 天道和辉（不用秒回）：谢了兄弟，欠你个人情。 天道和辉（不用秒回）：小凛image.jpg（文件已下载） 天道和辉（不用秒回）：小凛image.jpg（文件已下载） 本人：？你怎么存了这么多我老公的照片，你有毛病吧！ 本人：豹怒.gif 本人：还有吗？再来点（勾手指emo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