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真实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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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无故缺席排练的事自是被骂了一顿。 骂他们的还是一向很好脾气的木暮。作为又当爹又当妈的经纪人,木暮公延在 SHOHOKU 耗费的时间远比这几个乐手还要久。从前任队长还在时,他就在此担任鼓手,只可惜乐队一直没什么起色,赤木退出前,他们也只是参与了两场暖场演出而已。 唱片自然也是没有出过的。 其实作为队长的宫城比谁都知道他的上心,不过翘了排练的他是没什么资格谈理解的。他坐在一边,手指去拧贝斯钮,脚抵在长椅上。木暮只是怒气不争地瞪了他一眼,看得宫城无端得很心虚,不过那张柔和的脸就算是生气看上去也很温柔,木暮叹了口气,而后走到另一个沉默的当事人面前。 “三井,你和我出来下。”不知道他们要谈论什么,但宫城的视线黏在三井的脖颈上,那玉白的皮肤上留着块红斑,因为他的衣服布料而若隐若现。看来昨天搞得太厉害了,不过宫城并没有什么愧疚之心。学长将手指插进口袋,表情不虞,想也知道一会必定是一场“恶战”,当然是对木暮学长来说。 不过令宫城意外的是,三井很快回来了,脸上还有点心不在焉。木暮紧随其后,他的眼镜也被撞歪了,头发显得又些凌乱,嘴唇也湿漉漉的。一丝隐秘的不快在宫城心底闪过,他笑意盈盈地去勾三井的脖颈:“你们说什么了?”宫城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棕色的瞳仁泛黑,他刻意等木暮去指导樱木的键盘功夫后才开始问的。 “没什么。”三井把他的手扒拉开,蹲下身去套护膝。 宫城看着他小心而细致地将柔软的rou一圈圈裹起来,像是藏住什么隐秘的伤疤,又像是故意引诱别人去破坏脆弱的宝藏。他知道前辈几年前有过旧伤,差点落下残疾,不过宫城始终没有细问。他们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享受当下就好了。 三井准备拧开宝矿力的盖子,他先一步从前辈手里拿过蓝白交间的塑料瓶,替他打开了杯子。 两个人都有点愣神。被帮助的人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羞耻感,只微微颔首:“谢谢。” 宫城将手伸进口袋里,头靠在墙面,双眼泛空。他知道木暮学长一定睡过他,自己名义上的男朋友,被别人cao烂了的三井寿,但是看着他一口接着一口吞咽着矿物质饮料,喉结轻轻地上下滚动,宫城偶尔也会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躁感。 为什么呢? 他看着三井将喝空了的塑料瓶随手扔进前面的垃圾桶,还摆出一个三分球的姿势,对方傻兮兮地回头朝他比“耶”,宫城突然抓住他的领子,将三井扯到自己面前,嘴唇如同掠夺一般地侵噬着,rou与rou碰撞摩擦,唾液交替着,三井有点怕被发现,因此一直激烈地挣扎。他用手去推宫城的肩,却被对方拽得更紧,当宫城良田终于停止犯病时,三井的头发和衣服都变得很凌乱了,不比先前从储物间出来的木暮好多少。 “你他妈有病吧。”三井寿擦拭着被吸肿的嘴唇,半怒不怒地瞪他,“你不知道一会录音师要来吗?” 宫城良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得对方更是火从心起:“如果不是你发疯,我们本来不用搞这么多无用功,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准备巡演了。” 他冷笑一声,刚想说 SHOHOKU 这种小乐队到底能不能卖出票都不好说,但看三井瞬间颓唐下去的脸,他也哑了火。宫城把头往后转,看见了一个细眼长脸男子,他穿着身休闲的卫衣,不知在两人身后等了多久。他的外形并不突出,倒不如说有几分大众,不过个性的刺猬头给这男人增添了一些记忆点,有几分像正当红的 AKIRA。 瞧着宫城在上下打量自己,那礼貌老实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名片,最上面印着翔阳公司的商标,名字则用端正的商用字体印刷着,长谷川一志,是今天的录音师。宫城好歹还是有一些基本的礼节,他站起来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倒是一向以“稳重”自称的三井学长面色铁青地坐在长椅上,无论如何心情都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宫城挑了挑眉,刚想说点什么,三井倒是起身便走。 “等等啊,前辈!”他从后面叫住他。 三井不耐烦地扭过头:“干什么,反正也是分开录制。” “你就这么走了吗?”宫城的话里藏着点儿取笑的深意,毕竟三井总是在人际交往这块自诩老成,而且他也乐于交际,丝毫不遮掩自己往上爬的野心。这幅见人就躲的羞涩相可与他平日里那没脸没皮的姿态相差甚远。 他还在猜测是不是接吻叫陌生人撞见了让学长难堪,但紧接着身后男人一句“好久不见啊,三井”,立刻又让他琢磨过味来了。得,倒是他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三井在害羞,没想到是老炮友。 三井没回头,硬邦邦地像是一块石头。 “我以为木暮和你说过了,这次担任录音工程的是我。”长谷川继续开口。 事实证明他说的不错,木暮的确和他讲了,翔阳一个叫“长谷川”的人来负责,但三井也有个老毛病,他是有几分不认人的,尤其年代久了,脸和名字更是对不上。实际上连流川枫那么出众的人,三井都没意识到自己以前和他见过,如果不是流川主动和他讲过,三井寿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但是后面的家伙倒是记得很清楚呢。 宫城这时候倒有点痛恨起自己的眼力见儿了,他坐会长椅上,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但声音冷淡了不少:“如果你们要叙旧的话,干脆学长先去录吧,流川还没来,樱木那家伙还要练不少遍才让人能放下心来。” 三井猛地回过头,两人的视线碰撞了,当真没想到,宫城竟在那双总是无情无义的眼睛里察觉到几分难得的情绪……他好像很受伤。宫城来不及细想,因为三井寿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很快就冷淡下来,漠然地转过头,往前走。 那个叫长谷川的男人快步跟上,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录音室前,宫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句极小声的话语。 “三井,你还在做这种事啊。” 门“咔哒”一声合拢了,而宫城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停流了。他望着紧闭的房门,从口袋里去掏烟盒,掏了半天也捏不进手里,半晌后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不由得用另一只手紧紧捏住颤抖的左手。这是才从一点飘飘然的妄想里清醒不少,他还自以为三井寿是他什么人呢,其实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千千万万的嫖客之一。 好在的是三井寿的逼很湿很热也很会夹,所以睡起来很爽,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他赚了,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宫城良田在心里如是说了许多遍,才稳住手,静静地给自己点了支烟。 实际上,与宫城所设想的艳情故事截然不同,一进录音室,三井的脸便垮了下去,先前强忍的怒火也都鲜明地展露在脸上。 他很想质问他什么意思,但记忆又一次卡壳,转瞬间三井就忘了他的姓氏,只好强忍尴尬与羞耻地问他:“你又是来羞辱我的吗?” 长谷川一言不发,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用手点了几张五千元纸币,塞给三井。看着他不接,长谷川才淡淡地解释:“我没有想和你上床的意思,只是你又一次玩音乐了,我觉得很开心。” “你是很出色的创作者,我一直相信你能玩出好音乐。”长谷川眼见他把手缩成拳头,更加强硬地将纸币塞进青年掌心,纸币被挤成了扭曲的条状物,“虽然荒废了几年,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很快可以回到你初中那时候吧。” 三井寿心里郁闷得几乎呕血,他很想在录播室里大喊大叫几声,不过时光这把利器简直像是把拆骨刀,一点点将他的自尊从血rou里割下了,都是卖过的了,这家伙早就看过他最狼狈最肮脏的样子。三井把手里那几张单薄的纸揉得烂七八糟的,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将它们扔回在长谷川脚边。 “不需要。”他冷淡地走到鼓前,粗声粗气地,“快点开始吧。” 长谷川一言不发,只走到设备前调试起来,等都弄得差不多了,他才朝三井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虽然三井本身很想尽早搞完这一切,但实质上,今天的录制简直称得上错漏百出,不是节拍乱了就是镲片错了,他犯了许多不应该犯的失误,三井寿简直不想抬起头,生怕一抬眼就是长谷川那张意味深长的脸。 他放下鼓棒,用手心擦拭汗淋淋的脸。 “三井。”纵使不愿承认,但听到男人的声音,他还是僵硬了身体。三井垂着眼皮,耳边是很多属于过去的污言秽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抖,一瓶宝矿力递到他面前。长谷川从录音设备前走来,那张脸虽算不上关切,但到底也称不上严苛。“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即使如此,大量讨厌的记忆还是蜂拥而至,三井寿紧紧咬住牙齿,一把抽开他的手,饮料掉在地上,斜飞出去。 “别碰我!”他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音,浑身战栗。 三井寿还记得那只手是怎么拽住自己的头发,逼着他去看镜子里yin乱的自己。他让他像妓女一样自慰,不,他本来就是比妓女还下贱的存在,让他被迫看自己高潮的痴态,又把他按在地上,扯着他的头发后入,粉碎了三井所有过家家的妄想。 他怎么妄图着出卖rou体的同时还能够保留尊严。三井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视线锁定在军鼓上。 他和长谷川发生关系的时候正是一年里最冷的那几天。 三井寿接连两天没有出酒馆的大门,忙着给附近的学生嗦鸟吹箫,内衣都没穿,裤子扒开就可以给他们cao,平时的餐饮也是这伙还算仗义的机车族帮忙带饭。当时三井在这片儿小有名气,毕竟他确实长了张很帅的脸,肌rou紧实得像是运动员,又细又白的手指比女人还美,手活很好。哪怕做婊子还一身傲骨似的,朝着顾客横眉冷对。 没什么钱的穷学生有的时候买不起全套,只能红着脸点个最便宜的撸管服务,那时三井已经学会非常自然地卖弄自己最有魅力的地方,他头发留得半长及肩,一边撸动着那根儿红彤彤的玩意,一边用手将头发捋在耳后,用一双上挑的圆眼斜视顾客,吸吮yinjing时丰满的面颊会轻微下陷。此时的三井已经忘记了什么恶心与他曾短暂有过的洁癖,他将沾着jingye的纸币拢成一小打,堆在床头,还有硬币。 多亏铁男的照应,没什么混混敢欠他的钱。有了固定的场所,再也不用担心站在外面一等就是屈辱的一夜寒冷,有活儿干的时候他就在地下室接客,没活儿的时候他会泡在吧里,缠着铁男请他喝酒。男人会教他打台球,扔飞镖,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在吧台前看电视。当然也有极少的情况下,铁男会问他要不要听黑胶唱片。 就这么消磨一整天。哪怕连铁男让他做驻唱歌手,三井都会发火,给出的理由却仅仅是干瘪的一句“我不能久站”,实际上他膝盖早就好了,这点看他灵巧的床上功夫就能察觉一二。 三井还是很喜欢听音乐,会约铁男看球赛,陪他飙车一整宿,但是他不是曾经的那个三井寿了,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灵魂的破碎,发生了质变,他像是发酵的牛奶,虽然外表看起来仍然纯白一片,只有品尝,才会意识到,自己已腐败不堪。 他的头发由此蓄得更长,因为铁男理发的手艺很差,会割伤他的脖子。只有喝得烂醉的时候,三井才会笑着听铁男说点不着边际的话。他说他以后会开一个 livehouse,这样三井的乐队就有地方排练,只要他来,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大牌预约他都会给他清场。三井寿自然会觉得这是玩笑话,因为铁男对音乐一窍不通,也烦死了那群拿着乐器腻腻歪歪的乐手。最开始他晕在他酒吧的门口时,男人甚至想把他扔进垃圾桶。 但三井只是借着酒劲耍起小性子,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点纵容与偏爱,这是自他父亲去世后所得到的、少有的属于年长男性的关爱。漫无止境的长夜,橙黄灯光下的吧台,他长而泛着油光的黑色鬈发,铁男并不是传统意义的英俊,他生着副凶相,但是在为三井的膝盖换药按摩时,男人锋利的轮廓也会被灯光煮化,成为少年心口沸腾炎池的一股热流,淌进血管,让他的皮肤都开始guntang。铁男蹲在他的双腿之间,他会忍不住抱住男人的脖颈,近乎贪婪地嗅着那股苦涩的烟味。这让他安心,不仅仅是因为能让他联想到死去的父亲,更重要的,这是铁男在他身边的表现。 没有人会对他失望。即使他们从未zuoai,即使三井自认早已肮脏,但他还是别人的掌中之宝,泥巴里的珍珠也足以闪光,他可以被铁男装进口袋,就这么被他心安理得地保护一辈子。 直到那个雪夜,他的房门被敲响,三井寿套着件单薄的睡衣,地下室的空调暖气吹得很足,让他的皮肤有些干燥。少年扎起长发,以为是哪个认识的熟人忘记带钥匙,嘴里喊着等一等,屁股还夹着没清理的jingye往前面跑。现如今的他早已忘了每日细细数自己的钱,他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得过且过着,享受着这一方天地,不再需要成为谁心中的“三井寿”,那个理想的、具有创造力的乐手。 而门打开,来人有一张陌生的面孔,长眼里含着不可置信,他带着个很蠢的厚帽子,最顶端的绒毛已经被雪水浸湿了,黏哒哒地缀在布料上。 “你是不是武石中学的三井寿。”他开门见山地问,让三井脸上仅存的一点笑容也当然无存。 寒风吹进这个由虚假温度铸成的柔软房间,让他窥探了几分真实世界的寒冷。 (免费试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