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赋(借尸还魂)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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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中秋,宫门上下张灯结彩,好不容易有了些许人气。 角宫,少年提着食盒穿过迂折回廊,头上编发里花哨的银饰和铃铛随着动作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轻易就暴露了行踪。 金复守在宫尚角卧房门口,见他来了神色微变,躬身恭敬见礼:“徵公子怎么来了。” 宫远徵颔首,问道:“我哥呢?”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说道:“他不是最近睡不好吗,我给他做了碗药膳,应该会有所改善。” 金复隐晦地瞥了眼身后的房门,语气有几分迟疑:“公子他已经…已经歇下了……” “现在?”宫远徵抬头望向仍微微泛亮的天,有些诧异:“这么早?” 往常大半夜了也不见歇息,况且节日临近,要处理的事不是更多,怎么……心念电转间,他忽然变了脸色:“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会,徵公子想多了。”金复干笑着否认,强装镇定道:“就是累了,早睡了些。” 宫远徵眉头紧锁,满脸写着不信,作势要推门进去:“那我进去看一眼再走。” 金复忙抬手阻拦,脱口道:“公子说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连我也不行?”少年一下抬高了声音,显然被他这话刺激到了。 金复看着他,欲言又止片刻后,硬着头皮道:“公子特意交代…徵公子来了也不见……” “特意交代”这四个字一出,宫远徵便愣住了。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连方才被惹起来的怒气都无声无息散了。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屋门,随后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眼里的受伤无措看得金复心中不忍,习惯性安慰道:“公子一向有自己的考量,您多多体谅吧。” 宫远徵抿紧唇,一言不发,眼眶却慢慢红了。 他直挺挺站了一会儿,然后把食盒递给金复,扯起嘴角故作轻松:“既然哥哥不想见我,那你代我转交吧。” 嗓音却是颤抖的,金复知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神色犹豫,最后还是动作僵硬地接了过来,不忍道:“公子不是不想……” “我回去了。” 他笑着打断,努力伪装出来的不在意仍是被转身时滑落下脸颊的泪打碎了。 金复注视着他孤寂落寞的背影半晌深深叹了口气。 待那抹清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深处,他拎着食盒,推门进了屋。 公子也是懂扎心的,明知道就只有徵公子会肆无忌惮来找他,偏偏要让他说什么任何人不得打扰。 简直就是往对方心窝子上戳。 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唯有墨池映着如练月色,泛着粼粼波光,如一方明镜。 他绕过墨池,停在了屏风前:“公子,徵公子送了药膳来。” “……我听见了。”宫尚角很久才应声,嗓音暗哑低沉,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似乎在咬牙忍耐着什么非人痛苦。 金复听见了刻意压制的喘息声,担忧道:“您还好吗?真的不让徵公子——” 宫尚角厉声道:“不准告诉他。” “……是,属下失言。” 又是长久的静默,金复看了眼食盒,犹豫着,正要开口再询问一句,就听宫尚角轻声道:“把药膳,端进来。” 走过屏风,凭着习武之人的眼力,金复在昏暗的光线下勉强看清了宫尚角的状况,心里顿时一惊。 青年坐在榻上,一手撑着刀,另一只手却用绳子捆了牢牢系在床头,完全限制了他的行动。 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血腥气,却很难探知到源头,金复只注意到他的佩刀上有明显的血迹。 他惊骇道:“公子不是不能用自己的血吗!” “没用,”宫尚角垂着头,神色阴郁,脖颈间的青筋鼓动着,频繁且长时间的发作让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但仍是艰难克制着:“先前的,没擦。” 咣当一声,佩刀脱手落到地上,他伸出手,言简意赅:“药膳。” 金复便不再多说,打开食盒把药膳端出来递给他。 看着他单手接过仰头就灌,手腕却止不住的发颤,金复忍不住道:“明日就是月圆之夜了,公子打算怎么办?” 往年的中秋月圆,宫尚角都会陪着宫远徵一道过,但今年出了这等意外,不仅陪不了宫远徵,怕是连命都难保住。 宫尚角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招,他向来对血很敏感,所以一直都没有怀疑过,直到他发现自己开始对血液产生了渴感。 那天宫远徵在整理草药时割伤了手,他恰好在场,那葱白的手指上缓缓凝聚起来的血珠,仿佛有魔力一般,牢牢吸引了他的视线,闻着不再是令人作呕的腥味,而是诱人的香甜。 然后他忽然感到很渴,喉咙发痒发干,喝了水也不顶用。 像是久旱的人逢甘霖,他很想很想,把那颗血珠吮去,再刺破嫩白的皮肤,汲取更多。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等回过神来时,宫远徵已经自己把渗出来的血迹抿掉,干脆利落包上了纱布。 从此之后,他对血液的敏感度直线上升,尤其是对宫远徵的。 一开始是要能看见对方流血才会有渴感,逐渐发展到只要嗅闻到血腥气就会冲动,再到现在的,恍惚能听见他血管里血液流淌的汩汩声。 这状况更是随着临近月中而愈演愈烈,怕是受到圆月的影响。 方才宫远徵站在门外,他就险些要控制不住了。 他会伤害宫远徵,意识到这一点,他破天荒地感到不安、烦躁,最后也只能狠下心,把人拒之门外。 一碗带着清苦药香的药膳下肚,宫尚角因为渴血得不到满足而干涩发疼的喉咙奇迹般缓解了一些。 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香甜的气味。 宫远徵亲手做的东西,自然也染上了他的气息。 对方常年浸在药草里,身上带着沁人心脾的药香,在他眼中,比一切女子身上的脂粉气都要令人着迷。 金复接过空碗放进食盒,听见他道:“明日,务必不要让远徵靠近我。” “可是徵公子他……” 宫尚角抬眼,眼底血丝遍布,“他什么?” “他看起来,很难过,也很……担心您。” * 宫远徵回到徵宫,像是丢了魂。 他哭了一路,委屈又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哥哥不快了,甚至让对方即使扯谎也不愿见他。 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 这想法一起来,他忽然发现前几日似乎已有征兆。 比如他去书房找宫尚角时,宫尚角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此后无论他说什么都没再正眼瞧过,甚至还有意避过他的接触。 比如今日也不是第一次被拦在门外,只不过那几次的理由都很正当,让他没有察觉到端倪。 他越想越难过,最后趴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他又想,明天就是中秋节,他最后再去找一次宫尚角,如果仍被拒之门外,那他就再也不去了。 即使不知缘由,他也不想让哥哥难做。 第二天早晨,一夜没睡的宫远徵游魂似的踱到宫尚角的卧房外,金复不知去向,他抬手正要敲门,嘎吱一声,门开了。 宫尚角穿着黑色寝衣,外面罩了件大氅,不知是什么缘故,瞧着脸色很是苍白。 他柔声问:“怎么这么早过来?” 宫远徵本来还奇怪他面色怎么这般差,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委屈得不行,但努力压着情绪道:“哥哥昨日歇的好早,都没能好好试试我的药膳。” “试了,”宫尚角笑道:“半夜醒过一次,金复给我了,很不错。” 宫远徵:“那不就冷了吗?” “无妨,我常年在外,有时风餐露宿,冷食生食也习惯。” “那怎么能行?”宫远徵小脸一皱,嘟囔着:“怪不得食欲这么差。” 宫尚角无奈:“行了,别站门口,进来吧。” 宫远徵只好收起不满,随他进去。 他又雀跃起来,昨天的不愉快也很快抛之脑后。他开始为宫尚角找补,或许哥哥确实是太累了想要早些休息,他不应该觉得哥哥是故意不见自己。 尽管这理由有些牵强,他还是把自己哄好了,只因为宫尚角早晨为他打开了门,辛苦研制的药膳也没浪费。 落座时,宫远徵低头整衣服,没看见他哥的手在虚虚撑地时抖得不成样子。 只是抬眼时,又注意到他不太好的脸色,不由忧心道:“哥你脸色很差,是不舒服吗?” 宫尚角摇头说没事,伸手倒茶,手腕却被一把捏住,他本能地想反握住,最终又生生克制住。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的心猛地一颤,喉结无意识地滚了滚,他闭了闭眼,呼吸渐渐沉了。 他失算了,就算没有圆月影响,宫远徵于他而言太致命了。 “哥你——”宫远徵专心摸着脉,发现他的脉象从一开始的平缓凝滞越变越混乱,正要出言提醒,一抬眼却变了脸色:“哥!” 宫尚角趁势抽出手来,踉跄着起身,表情十分狼狈:“远徵你先出去……” 宫远徵只当没听见,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 宫尚角按住他的手臂,动作僵硬却坚决地向外推,眼眸猩红嗓音恳切:“听话,你先下去好不好?” 他这个未知而危险的状态让宫远徵感到很不安,一边心疼,一边却又不解:“如果我没发现,哥打算一直瞒着我?” 颅内轰鸣不止,宫尚角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到了宫远徵白皙的脖颈上,理智已在崩盘边缘。 青色血管几不可查的鼓动在他眼里被无限放大,他仿佛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仿佛看见自己一口咬破那片光滑的肌肤,尝到了那梦寐以求、渴望极致的鲜血。 “哥?” 一声迟疑而懵懂的呼唤响起,他忽然醒过神,发现自己把脸已经埋进了对方颈间,瞳孔骤缩,猛地把人推开。 他高声喝道:“出去!” 宫远徵连退好几步,堪堪站稳后眼神茫然地看过来,表情有些错愕。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仿佛还留存着呼吸过境的温热。 哥哥刚才是想……咬他? 他终于反应过来宫尚角这突发的情况是什么表现了,他在忍耐克制什么,像是吸食成瘾性药物上了瘾的人想要解药,极度渴望着。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自己不慎割伤了手,往常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给他擦药包扎的人却在出神,确切地说是盯着指尖的血珠出神。 他当时没多在意,毕竟不过小伤,他也没矫情到事事都要他哥哄,但现在一想,宫尚角那会儿的眼神真的很奇怪。 ——是渴求。 宫尚角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浓郁到足以立马把他的理智摧毁殆尽。 他猛地转过头,视线里少年正朝他走来,半边衣领歪斜,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顺着脖子向下淌,似莹白雪地之中落下点点红梅。 “不…别过…”他剧烈喘息着,嘴上说着拒绝的话,然而直勾勾的目光和欲向前踏的脚步,都昭示着他此刻有多想要。 宫远徵停在他面前,微微仰头,语气十分乖巧:“哥哥是不是想要这个?” 仿佛有什么在脑袋里炸开,宫尚角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力气大得仿佛要把他捏碎。气息近在咫尺,却并不是预想中的刺痛,宫尚角用尽毕生的忍耐力才没直接上嘴,他抖着声说:“我会伤到你。” “没关系,我不怕。”宫远徵轻笑着,抬手搭上他的肩。 他想,就算今日死在这里,那也是他心甘情愿,与宫尚角无关。 话音刚落,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浑身像过电一般颤了颤,他闷哼出声。 ……宫尚角在舔他。 这认知颠覆了他的想象,他一下红了脸,竟是有些腿软。 宫尚角应当是在清理那些流出来的血,但这对他来说太煎熬,他心里没来由地发慌,催道:“哥、你你快咬嗯啊——” 利齿刺破皮肤,深深扎进血rou,宫尚角贪婪地吮吸着,这令他着迷已久的甘甜。 宫远徵的脸色越来越红,眼睛里水汽氤氲,身体热得像是着了一簇火。他恍惚意识到,这不是失血过多该有的反应。 宫尚角忍得太久,光顾着解渴没注意他的反应,直到理智稍稍回溯,松了口他才发现怀里的人体温高得不太正常。 少年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脸颊潮热眼尾飞红,一副陷入情欲的模样。 他心下一惊,后知后觉对方这是被他影响了。 这奇奇怪怪的毛病,竟还会影响供血之人。 “哥…我好热……”宫远徵喃喃,一直往他身上贴去。 他似乎并不明白身体的异样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身前人很凉,本能地想靠近他。 他腿软得站不住,宫尚角把他捞起来打横抱起,放到了屏风后的榻上。 外面日光渐胜,屋里光线明朗而充足。 宫尚角看着他,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欲望,又以一种新的形式攀升上来。 宫远徵开始扯自己的衣裳,一边又要拽着宫尚角喊哥哥,可怜无助的语调,听得宫尚角额角青筋暴起。 他对宫远徵本就存了过分的心思,多少个受此折磨的日夜都是靠想着对方挺过来的,少年更是入过他的梦。 现在梦境转为现实。 “哥,你亲亲我。” 梦境里少年痴缠哀求的声音与现实重叠,宫尚角俯下身,吻住了他。 宫尚角的唇瓣很凉,yuhuo焚身的宫远徵渴望低温,急切地揽着他,任由他攻城略地,兜不住的口涎就顺着嘴角淌下来。 他的衣领敞开大半,露出白花花的胸膛,许是空虚难耐,他自己伸了手揉搓着并不丰腴的乳rou,凭着本能。 宫尚角又去亲他的脖颈,带血的牙印还留着,他便轻轻把血迹舔了,在别处又印出几点红来。 把手伸进去时,他摸到一手湿黏。 宫远徵未经人事,这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燥热欲望让他不用抚慰就去了一次。 宫尚角握住他的下体,像长者教导一般认真而细致地抚慰。 宫远徵一边哭一边喊他,陌生刺激的快感一点点积蓄,很快就呻吟着释放出来。 这么过了几次,他终于累得昏睡过去,宫尚角额头细汗密布,把被子给他盖上,撇过脸去坐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宫远徵还太小,他不能趁人之危。这小子现在怕是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巴巴依赖着他,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让宫远徵意识到,他是哥哥,又不只是哥哥。 * 宫远徵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暗,身上裹着自己的夜昙花寝衣,他额角抽疼地坐起来,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踩上地,在一片昏暗中摸索着越过屏风,一轮圆月透过窗洒进墨池,月辉清冷。 “哥?” 他试探着出声,发现嗓子有些哑,轻轻咳了两下。 没人应,宫尚角不在屋里。 他觉得奇怪,拉开房门正要出去,结果发现他哥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手边放着一壶酒和一碟子月饼。 他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有点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但他哥那副渴血成瘾的样子他还记得,现在没事,看来是有用了。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摸了下脖子,果然触到一个清晰的牙印。 宫尚角听到开门声,回头看来,“醒了?” “嗯。”他走过去坐下,不解问道:“怎么在外面喝酒?” 宫尚角偏头示意那枚圆月:“看得见月亮。” 墨池也看得见。宫远徵撇撇嘴,不敢苟同,伸手拿了块月饼吃。 “以后不要这么鲁莽了。”宫尚角说。 “明明是哥宁愿自己受着也不告诉我,怎么还怪我?”说起这个宫远徵就来气:“哥难道一直都没有把我当做自己人吗?” “说的什么胡话。”宫尚角拍了下他的脑袋,道:“我对你的血有欲望,这可不是件好事。” 宫远徵看他一眼,小声嘟囔:“总比对别人好。” “听好了,以后不许再这样自作主张。” 少年借机含沙射影:“只要哥哥别又让金复把我拦在门外。” 宫尚角好笑:“你还记仇。” “哼。” 兄弟俩坐了一会儿,宫尚角倒了杯酒递他:“中秋快乐,陪哥哥喝一杯。”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