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南下治水患

    江南地带每年的秋季汛情都是朝廷的重点关注对象，不仅朝廷要拨下大批银两赈灾，还要向当地的豪绅募捐，从他们嘴里挖出点米粒。

    而这就关系到派遣下去的官员，既要能清廉原封不动的层层护住灾银，还要有强势的手段、能震得住人的实权地位。

    朝上议论纷纷，争执不休，部分人怀个隔岸观火的态度，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这份差事说白了，干得好就功论赏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控制灾情这种事要是办砸了，是要引起霍乱的，而且其中隐藏的潜在因素数不胜数，当地官府，豪绅，资源的调动性，这桩桩件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一不小心搞不好可就折了。

    每年都因为汛情派遣的事一个头两个大的皇帝，此刻也正坐在高位龙椅上，扶着额，拇指按住不断跳动的神经。

    “好了好了～”

    不等阶下菜市乱场般闹哄哄的文臣武将们争论出个结果，就被皇帝轻声打断了。

    可能觉得刚刚有失了风度的几位文官，轻咳几声，抖了抖长袖，抻整衣领站回原位，武官鼻孔哼气，不服输的瞪着眼也倒退了回去。

    等待安静片刻，皇帝才徐徐开口道：“秦卿，你怎么看！”

    一直默默站在台下，未参与任何纷争的秦君玄低头抱手上前一步。

    “为国之民安，臣愿领命南下，安治水患！”

    慷锵有力的声调响彻整个朝堂，皇帝满意的眯起双眼，点点头。

    “好！就任秦卿为巡使，替朕分忧解难，明日即刻启程江南，务必安置好灾民，稳定灾情！”

    “臣遵旨！”

    下面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这时才慢慢反应过来，他们在那争论推脱半天，该由谁去，恐怕皇上心里早就有了数，遂纷纷把头低得更低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府上上下下都站在大门口，苏蕴婉捧着个大肚子，秦君玄翻身上马，回过头看着苏蕴婉。

    “风寒，快回去吧！我尽快办完事，肯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嗯！”苏蕴婉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眼角盈光闪烁。

    “映蝶，扶夫人回去！”

    秦君玄知道爱人心里难受，本来抵抗力就弱，还怀着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风一吹就感染了风寒。

    “夫人！”

    婢女苏映蝶扶着主人轻声呼唤，苏蕴婉知道轻重，也不想再增添夫君的心理负担，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内走回去。

    秦君玄看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内之后，才勒住马缰绳，马匹摇晃了下头嘶吼一声，秦君玄身体随之晃动。

    “出发！驾！”

    大批人马浩浩荡荡驶离远去，在还未天明的尽头，悄悄的没留下一丝尘埃。

    时间紧，任务重，秦君玄丝毫不敢懈怠，派了一堆人在前面开路，自己跟在队伍后面时刻警惕着，原本需要花费十几天的路程，他们紧赶慢赶，活生生缩短到了7.8天就赶到了。

    到达县衙，门口早早就站满了大堆人来迎接，朝廷派下来的重臣，县令可是丝毫不敢怠慢。

    一进到江南地区，这天上的雨就下个没停，秦君玄需要立即知道现在各方情况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在进行预防疏散措施了。

    一下马，容不得丝毫的休息时间，秦君玄立刻组织相关人员进行商讨。

    会议厅内，中间四个方形桌子拼接成的一个大会议桌，众人围坐在四边，听着正前方巡使大人的命令和问话。

    听说此番派下的巡使大人身份地位可不一般，腰间坠着的玉佩，代表的可是皇帝。

    下方的人滴溜转着眼珠，将头低了低。

    唯有任上官府县令挺着胸膛，不卑不亢。

    “这雨下起来的第三天，库房就开始筹备粮食，郊外已有大片农田被淹，流民都安置在城门外，只简单盖了些草棚，每日三餐施粥，如今官衙库房食粮只可撑两天了。”

    秦君玄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听闻这个上官大人上任两年，是个廉洁正直的清官，深受百姓爱戴。

    “下午跟我去城门外看看情况，官银已经送到，该增添的物资要尽快落实，另外，在购买食粮上，豪绅那边我亲自去交涉。”

    流民、粮食、物资、泄洪、疾病，方方面面各种因素都要顾及到，而所以都需要用到钱。

    撑着纸伞，披着黑色的斗篷，秦君玄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就赶往城门外。

    到达城门，秦君玄皱着眉，受灾人口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乌央乌央的坐了一大片人，遮风挡雨的棚子寥寥无几，所以只能一大堆人硬挤。

    秦君玄行走其中，吩咐着身边的人再去催一催补材的人，今晚务必要多盖几个草棚，被子衣服也不能少，看到有小孩妇女老人伤残的先疏导。

    “现在感觉怎么样！来，先把这个药喝了！”

    一道柔和的声音在一片混乱的哀求声中异常清晰，有种抚慰人心灵的力量。

    饶是秦君玄也不由得被吸引看过去。

    只见一袭白衣如雪的倩影，如皎洁美好的月光撒下凄惨的人世间。

    紧跟在左后侧的上官大人看到他停住了脚步看向一处，跟着看过去，看到目光所即之人，顿了一下便上前道：“此为小女芙灵，会些浅薄的医术，非要来帮忙！”

    “哦～居然是上官大人的千金，有此心意是好事，多个人多份力量。”

    秦君玄有些惊讶，明明该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却没有像寻常的大小姐一样深居简出，还愿意来这肮脏混乱之地亲力亲为，令他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芙灵，过来！”

    上官大人喊了一声，上官芙灵闻声抬起头，看到了自家爹爹，下一秒便看到了旁边一道不容忽视的身影，身旁跟着一大堆人，想必便是前几天说要下来的朝廷命官。

    上官芙灵深吸口气，整了整衣服，走过去礼仪周到的行礼。

    “小女芙灵拜见大人！”

    “上官小姐辛苦！”

    秦君玄抬手命她起身。

    “芙灵小时便对行医之术兴趣甚广，跟着师傅后面学了个皮毛，此刻有需要小女微薄力量之处，万分不敢推辞，只盼能对得起父亲和师傅的培养之恩。”

    上官大人有些热泪盈眶，自家小女从小就跟其她娇滴滴的小女儿不太一样，不愿意在家里坐着刺绣弹琴，非要到处跑到山上去摘各种草，拿着个针到处扎。

    现今看到她在这忙碌半天，衣角手袖到处都沾着泥点子又心疼的不行。

    “上官大人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啊！”

    “秦大人过誉了！”

    秦君玄对上上官芙灵的眼睛，空灵静谧，仿佛心有万千生灵。

    秦君玄内心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