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如果我从未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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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secrets-one republic summary:雨声有时候也像烧水声,让他产生文韬还在的错觉。 海风从东向西-番外2 分手第一周,黄子弄丢了护手霜,手上长了一根倒刺。 都说智齿是初恋齿,那倒刺就是分手刺,断不干净就会发炎。虽然影响不大更不致命,但是会肿会痛会流血,时刻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黄子觉得麻烦,决定放任不管,反正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药物,只要时间够久总会痊愈的。 他们分手是因为异地恋。 文韬工作结束提前回国,黄子还有一个学期才毕业,四个月,十六周。 在异地的第六周他们分手了。没有出轨,没有吵架,只是离的太远了,还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俩人的沟通越来越少,逐渐变成早安晚安的定时打卡,像工作任务。 “我们先暂时分开吧。”在第六周的某一天早上,黄子打开手机看到的不是晚安,而是分手信息。 说好的深夜不做决定呢,黄子嗤笑,都是骗人的,这不是决定的挺好吗,直接判死刑了。 “好,回国再见。”黄子回复。 分手第二天,波顿下了一天的雨,黄子开始失眠。雨声有时候也像烧水声,让他产生文韬还在的错觉。 可明明他已经离开了一个半月。 失眠会让人变得脆弱和敏感,后知后觉的思念把黄子吞没了,伴随而来的还有迟到的分享欲。 可现在给文韬发想他,会不会很丢人。横竖睡不着,黄子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胡思乱想。他打开视频账号,在粉丝列表找到汤汤_Stefan。这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白板号,里面放了很多杂乱的短视频和图片,那是只有他们俩能看懂的内容,是他们公开又隐晦的秘密。 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是一张全黑的图片,配文是晚安。 黄子心口发酸,像有一颗柠檬在胸腔里榨汁,眼泪滑过鼻梁落在枕头上,一颗接一颗,像一场下在卧室里的雨。 下滑是误触一段视频,开头的画面在晃动,黄子戴上耳机,调大了音量。 “我开录像了啊,现在你说的每一句都会变成视频证据。”这是他自己的声音,视频里还有衣料摩擦声,大概是文韬趴在他身上抢手机。 “我说什么了!”文韬声音软,大声说话的时候尤其明显。 “你说,阿姨很喜欢我,想见我。”黄子话语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视频有两三秒的静止,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就像视频外的黑夜一样,漆黑无声。 “她会知道吗。”黄子开口打破了寂静,“她会像我爸妈认识你那样,认识我吗。” “会的。”文韬说得很小声,“总有一天会的。” 进度条走到尾,黄子对着视频结束的页面愣神,原来他们分手不止是因为异地恋。还因为同性恋。 文韬家里人从来不知道自己家孩子是个同性恋,更不知道他所谓偶尔借住的朋友,其实是男朋友。 他们不止是室友,更是恋人。 分手第三周,黄子去了心理咨询室。心理咨询室的环境并不能让他放松,相反,他坐着的单人沙发太像文韬家的那一张,黄子睹物思人,泪腺又开始运转,一张测评表被他填的皱皱巴巴,浸了泪。 心理咨询师是最耐心的倾听者。黄子啪嗒啪嗒掉眼泪,这间房包容他的眼泪和思念,像是一只在汪洋大海上摇摇晃晃飘着的船,他不用去想目的地。 但下了船,他还是得踏上陆地。他还是想文韬。 手上的倒刺已经快好了,黄子咬了咬唇内的软rou,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能像忘记倒刺有多疼一样,忘记他曾经爱过文韬。 第四周,黄子走遍了从前和文韬去过的所有地方,他自嘲地想,这算不算用脱敏治疗对抗戒断反应。 一个人单薄的新记忆,与其说是难以覆盖两个人的共同过往,不如说是加深了对于过去的记忆,像是重新划开已经结痂的疤,真正意义上的刻骨铭心。 第五周,黄子像全世界被分手的失恋人一样,开始视jian前任的所有社交账号。 文韬很少发动态,社交空间一片荒芜,是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黄子从头翻到尾甚至用不到三分钟。 视jian,一款更适合现代社会普通人体质的情报工作,互联网侦探,你也可以。 黄子在“赞过”的内容里挨个浏览翻阅,从五六个文韬朋友的微博里找到了同一个头像全黑的新关注。大概率是文韬的新小号。 小号看不到内容,黄子换成平板,也注册了一个小号去关注它。 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仅好友可见么,他感到有些泄气。无功而返,黄子的僵尸小号里多了一条原创动态,“我很想你。” 第六周,黄子回归正常人生活,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上学,做饭,准备毕业。 他的小号里有了一百多条内容,内容不一,中心思想却全都是“我想你。” 黄子想,等发到410条就不发了,留个有仪式感的数字,就当是给他埋葬了的爱情立个电子碑。 接下来的两周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或者说是毕业季叠加期末月,黄子忙得脚不沾地,很难再有别的事发生。 第九周周末,留学生开毕业派对,音响开最大,蹦迪蹦彻夜。玩上头了,黄子对自己的酒量失去碧数,两杯shot下肚,醉的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今夕何夕,原句出自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用来形容诗人愉快的心情,现于此处反衬黄子的悲情。 喝醉了,黄子变得异常安静,他端正地坐在沙发一角,不哭也不闹,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 散场的时候天空已经蒙蒙亮,朋友问他还能走吗,要不要留在这睡。 黄子摇摇头,“韬韬会来接我。” 韬韬?这不是他那个回国分手了的对象吗。朋友感到困惑,他觉得黄子大概是喝蒙了,“你先在这睡吧,我给你拿毯子。” 黄子低头看着手机,又重复了一遍,“他会来接我的。” “嗯嗯嗯,他会来。”朋友懒得跟醉鬼争论,转身想去拿毯子。刚一转身就被黄子扯住了。 嘶,这小子喝醉了手劲还挺大。朋友无奈,回过头打算哄骗黄子松手。 “你看,他打电话来了。”黄子举着电话给朋友看,他眼睛有点红,看起来刚哭过。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还真是文韬。至少备注是。 黄子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喂,韬韬。”黄子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委屈,“我朋友不相信你会来接我,你跟他证明一下我没有说谎。” “好,那你先把手机给他,我来跟他说。”文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如既往的温柔。 黄子就是喝醉了也很听文韬话,乖巧地把手机递给朋友,朋友被他乖顺的模样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您好。”文韬在电话那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以麻烦您发个位置定位给我吗,我现在过去接他。” 哇,哦。朋友在内心感叹,这是什么,为了接醉酒前男友从国内飞来的伟大爱情么。 文韬本人其实刚下飞机,一开机就收到了黄子连篇的信息轰炸。很多语句都是乱序的,字母顺序也不对,还掺杂着几条语音,背景音嘈杂像在派对,听状态应该喝醉了。 文韬皱了皱眉,当机立断打电话过去想问黄子在哪,需不需要人接。他都想好如果被拒绝要找什么借口装冷酷,结果一接通就听到黄子跟撒娇一样的话语,委屈劲满到溢出屏幕。 打的到朋友公寓,再打的回黄子家,花了文韬好几十大洋。黄子全程抱着文韬不撒手,黏黏糊糊的仿佛一块橡皮糖。文韬暗自庆幸合租的朋友比黄子早一学期毕业,不然现在这场面怕是会很尴尬。 “韬韬……韬韬……”喝醉了的人说话总是含糊不清,文韬听了个大概,都是在说想他,听得文韬心酸鼻子也酸。 把人放到床上,黄子依然不愿意松手,文韬没辙,只好陪他躺下,像个大型安抚玩偶。 黄子的怀抱他太熟悉也太怀念。文韬闭上眼,伸手回抱住黄子,“我也真的很想你啊。” 第二天,黄子睁眼,酒精残留的大脑一片混乱,记忆里的真实和想象被搅拌在一起,他摸了摸旁边的床单,冰冷的,没有温度。 果然是假的。黄子叹了口气,刚准备下床找水喝,一转身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水杯,杯里的水是温的。 文韬回来了。 黄子翻身下床跑向客厅,文韬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看起来正在办公。 真人出现在面前,黄子反倒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文韬听到黄子的动静转过头,看到那人还穿着昨天的外衣外裤,头发翘得乱七八糟,有种狼狈又滑稽的可爱,他弯起眼睛笑了笑,“睡醒啦?” 语气动作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黄子有些恍惚,或许那见不到面的四个多月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文韬依然在家,在他身边。 “啊,醒了。”回答完了黄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一句废话。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决定反问一下文韬,“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啊。”文韬眨了眨眼,语气无比自然,“你邀请过我的。” 是邀请过,但那是分手之前。黄子咬牙,这人能不能有一点分手了的自觉。 “我中午点了湘菜,快送到了。”文韬往旁边移了移,“要不要坐下来一起等。” “不必了。”黄子表情管理近乎崩坏,在波顿点中餐外卖,这人回国后是中彩票了吧。 文韬点点头,“那你洗漱完再过来吧,我有话跟你说。”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家里就这么一点大,你总不至于躲着我吧。” 得,话都给你说全了。黄子闭目,上演现代版掩耳盗铃——眼不见为净。 磨磨蹭蹭地洗漱完,黄子不情不愿地走到沙发旁坐下,“你要说什么。”他本能地想逃避这样严肃又微妙的氛围。 “我父母认识你了。”文韬开口即丢下重磅,“就像你父母认识我那样。” 黄子突然觉得很难过。曾经一直渴望的东西突然就摆在面前,触手可得,可是好像也与他无关了。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努力控制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所以,我们和好,好不好。”文韬悄悄靠近黄子,差点被黄子猛地一抬头磕到。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心跳声变成俩人耳边的唯一声响。黄子觉得不太妙,光速拉开了距离。 “这次不准搞暧昧那一套。”他试图坚守底线,“你要摆事实讲道理做个pre分析利弊,充分说明我们和好的必要性。” 文韬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好啊。”他笑了起来,“不如用反证法,分析一下阻碍我们和好的可能因素。” “首先是异地恋,你说过毕业就回国,现在离回国只剩一周,异地恋因素可以排除。” “其次是跟家里出柜。这个也完成了,就是回国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出门,跟别人介绍我们是一对。” “第三……”文韬笑了笑,“我好像想不出第三了。”他轻晃了晃黄子的手,“我真的很想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黄子在内心叹气,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自我认知,他向来没法对文韬说“不”。 黄子抿了抿嘴,握住了文韬的手,“你跟家里摊牌的时候,是不是挺难的。” 文韬歪了歪头,“我如果现在卖惨,会不会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 敲门声响,俩人的对话被外卖中止,起身开门前黄子丢给文韬一个回答,句式很耳熟,“饿着肚子不适合做决定,等明天毕业典礼结束再说吧。” 一句话前后毫无逻辑,但文韬笑得很开心。 分手第十周,文韬参加了黄子的毕业典礼,黄子答应了文韬的告白,他们重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