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审讯
书迷正在阅读:青道棒球部的玩物、[警校组]弱虫、落不下 段锐x段琰、无限联想、奥特同人一些废文车车、【all日】当更衣室里只有一个直男、伪装、【绫托】暧昧关系、勾引闺蜜儿子、《年上体型差-daddy合集》
“三号房”,也就是组织的第三号监狱,这个地方对于影山步来说并不算陌生,年少时他正是在此处经历了那次令人印象深刻的禁闭。 【希望这次能快点结束,我可不想忍饥挨饿那么久了。】 “怎么?这是任务失败的惩罚吗?”说话时,影山步已经被吊在了审讯室里,依然是熟悉的吊法,双手举过头顶,脚跟无法着地。他们甚至还脱光了他的上衣,于是那些还未消退的暧昧红痕也暴露在了空气中。 审讯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波本,另一个是他不认识的组织成员。这个房间有一面墙上有单向透视玻璃,或许隔壁还有其他人在看? 安室透并没有提前跟影山步对过口风,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到达审讯室之后,他眼睁睁看着有人来给步注射了两种液体,那里面说不定就有俗称“吐真剂”的药物。他知道组织里有些特别的研究,会有这种药物也并不稀奇。因此,该如何提问也让他非常忧虑。 “凌久,关于这次任务,你没有其他想说的话吗?” “你指什么?” “你和任务目标认识?” “我不认识他。” “但目标认识你。” “那他可能认错人了。” 波本叹了口气,好似非常无奈一般:“凌久,听话。” 青年歪了歪头,就像在问“我哪里不听话了”。 审讯室里的另一名成员名叫中村健,他虽然还没有取得代号,但常年待在第三号监狱里,见过也亲手惩罚过很多成员,心里难免有了点傲气,觉得自己掌控了“犯人”的生杀大权,和一般的代号成员也可以平起平坐,因而在已经取得代号的“波本”面前,也忍不住插嘴了。 “波本大人,您这样问是没有结果的,得给他个教训。” 波本正打算说这种手段太低级了没有用处,就听到耳麦里传来了朗姆的指示:“就按他说的做。” 于是他只得摆了摆手,示意中村动手,而后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中村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从墙上取下一条长鞭,走到了影山步身后。 “咻——啪!” 鞭子的破空声十分凌厉,落在身上带来的痛感也远非加藤公彦那种级别可比。影山步被注射的两种液体中的确有一种是吐真剂,另一种则是能提到身体敏感度的药物,用在这里纯粹就是为了折磨他。吐真剂被系统直接提取了出来,另一种则被影山步要求保留了,左右他的恢复能力强,还有技能副作用在,疼也疼不死他,这也让他不必花太大精力去演。 鞭子接二连三地落在他背上,实打实地带来了撕裂般的疼痛,影山步没有细看那鞭子长什么样,但想来跟加藤公彦用的不会是一种。 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他的身前还只是有些红肿和青紫,背后却已经皮开rou绽。 降谷零咬紧了牙关。朗姆是有意磋磨影山步,想让他先吃够苦头。鞭身沾到的血渍溅到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血点。鞭子抽打在皮rou上的声音充斥了他的耳朵,间或还有好友的闷哼声传出,他几乎要颤抖起来,如今只是靠着过人的专业意识在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 【我还是把药物抽出来吧!或者帮你把痛感调低!】系统看影山步疼得全身都在颤抖,忍不住说道。 【不用……话说我那个技能的副作用是怎么回事?它是觉得我不能忍就发挥作用,觉得我能忍就不管了吗?】 【我不是技术人员,技能的具体机制我也不太懂……你真的没问题吗?疼也是可能疼死人的!】 【我倒也没那么脆皮,这还不至于让我疼休克。】 影山步没有告诉系统,这场审讯某种程度上说正是他所需要的。他自认为没有资格让那么多人为他担忧,可好友和上司的感情已经投入,如今的苦难就是他应受的。作为被发现的卧底,他理应承受这些讯问和拷打。他之所以能够逃过疼痛,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加入了组织。这个事实他早就已经认清了,但他仍想借着这些疼痛来确认自己那个“虚假”的红方身份。就好像只要他把这些该受的都受了,之后就能少一些愧疚。 降谷零在心中默默地计数,数到第三十七下时,朗姆终于对他说:“继续问吧。” 他无声地舒了口气,叫停了中村健的动作。 “还是乖一点吧,这样的惩罚也不好受,不是吗?” 影山步调整了一下呼吸,消化背上的疼痛。 “我是不想受,但你总该告诉我,你想听什么。没错,我就是加藤公彦口中的公安,这样你满意了吗?” “赌气是没有用的。”波本走到青年面前,掐住了对方的下巴,“说出你的身份,和你的目的。” 好友眼中倒映着的,是他冷漠的面容。多重监视之下,他们只能把担心掩在最深处,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忍。可他们仍忍不住想,“为什么步/零要遭受这些呢?”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是被迫来到这里的,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青年伪装出一丝愤怒与无奈,他没有撒谎,如果不是正好撞上组织执行任务,他在协助警方抓住毒贩后就应该回到东京了。 “哦?那不如就说一说你是怎么被迫来的?” “……我在追踪贩毒人员,潜伏过程中被你们组织的人挖了过来,如果怀疑我的话,不如去问问当时的负责人为什么随便在外面抓人?” “不着急,他也跑不了,我们还是先聊你的问题吧。你的名字是?虽然‘厚海凌久’这个名字很好听,但还是坦诚相见比较好吧。” “你不是情报人员吗?怎么不自己去查?” “凌久,我们也很熟了吧,你乖乖配合,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做任务。” “你以为我想做任务吗?”青年冷笑一声,仍是没有回答波本的问题,“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波本。” “你真的认为组织查不到吗?加藤公彦已经叫出你的名字了,我问你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影山步,你才是不要太自以为是。” 当然查不到。霜岛雅树要是连他的档案都藏不好,那也不可能被他当作红方大腿了。其他消息就算在警方打听到又怎样?无非就是讲他破了多少案子,有多敬业罢了。跟加藤公彦不同,组织已经晚了一步。 “停下吧,波本,既然他不想说,那就再给他点教训。”这次,朗姆的声音直接从审讯室的扩音器里传了出来。中村健舔了舔嘴唇,他喜欢自己这项工作,眼前的青年肤色苍白,沾上血后好看得要命,让他想要留下更多的痕迹。可就在他兴奋地扬起鞭子时,那个声音却再次响起,剥夺了他这项权利。 “波本,你自己来。” 波本掐住影山步下巴的手忍不住用力收缩了一下,好友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明明要受苦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担心我呢?降谷零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胸中的悲恸让他快要说不出话来。可他只能装模作样地松开手,随便耸了耸肩,调整好自己的声音开口。 “好吧,我不太擅长这个,不要怪我啊,凌久。” 绕到影山步身后接过鞭子,他的眼中只余一片血色。看着步满是血痕的后背,他不知打在哪里才能让对方少一点痛苦。 机械地抬手,甩下。 鞭身撕裂影山步皮rou的时候,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一起碎裂了。世界笼罩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能快点醒来。 琴酒这一晚一直心神不宁,他本打算在影山步执行任务前就去找朗姆,监视这个任务的进度。但他之前在国外,飞机因为天气问题延误,导致他回到东京时已经到了深夜。如果顺利的话,影山步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可是下飞机后他联系对方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他禁不住怀疑影山步是不是趁机回了警察那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影山步以这种方式回去,朗姆怕不是已经把追杀令发到自己这里了。 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安让他想起了影山步执行代号考核任务那一次,那也是影山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大哥,要直接回家吗?”这次出国是伏特加和他同行,此时他已经找到了组织成员提前留在机场附近的车。自觉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他询问身边的男人。 “先等等。”琴酒坐在副驾上再次掏出手机,直接拨了朗姆的号码。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了,琴酒率先发难。 “厚海凌久呢?” 朗姆面对琴酒也坚持要用变声器,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厚海凌久?你也被他蒙蔽了吗?他叫影山步,是日本公安派来的卧底,你说他会在哪儿?” 琴酒眉头微皱,银灰色的眼眸里透出杀气。 “他的身份你不用管,告诉我他在哪儿。” “哦?看起来你知道他的身份,那你为什么不上报给组织?”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那你也不用知道影山步的下落了,想知道就去问boss吧。” 琴酒直接挂了电话,拨出第二通。影山步的情况可能不太好,他也顾不上直接联系boss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反正他的手机足够安全。同时,他对伏特加发出指示。 “去‘三号房’。” 影山步如果不想暴露白诗南的身份,现在就有可能进了审讯室。 三分钟后,伏特加听到身边的男人把手机重重摔在了中控台上。他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琴酒,对方紧紧抿着唇,呼吸声也比平时重,似乎正在努力平复心情。 琴酒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boss告诉他影山步在警察群体中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之后也可能还会回到那边,组织需要知道他的忠诚度是否一如往昔,同意朗姆审讯是想看到影山步的真心,确定影山步不是被公安派回组织卧底的。 影山步本来就是被公安要求卧底的,可他也是被组织派去警校的!他几乎想要出声反驳,却又突然想到电话那头是组织的boss,是他要一生忠于的人,boss的话没有错,这都是为了组织的利益。 可影山步是谁?是白诗南,是他亲手培养的搭档,是他从十五岁养到大的人。影山步的一生都已经被药物困在了组织,离开组织他只有死路一条,即使这样,boss还是担心无法掌控影山步吗? 最后,琴酒还是没有反抗,只是确定了影山步就在第三号监狱,提出观看审讯的要求。Boss叹了口气,没有再拒绝他。 机场到第三号监狱要一小时左右,琴酒只希望在这期间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影山步当前的处境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他的后背上密密麻麻都是血痕,几乎找不出一块好rou,身前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在这种疼痛下他也很难不挣扎。 为了不难看地喊出声,他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却难以掩饰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好在由于搞得鲜血淋漓,伤口就算在恢复也不会太明显,朗姆应该是发现不了他奇特的体质。最最对不起的就是零,亲手折磨好友这种事实在太残忍,影山步难以想象对方此时会有多么痛苦。 “你的确嘴很硬,还是不肯说吗?你潜伏进组织的目的。” 波本像是累了一般,把鞭子扔在了审讯室的桌子上。 “我说过,我是意外进入组织的,能有什么目的?”影山步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声音,不敢让好友听出压抑的疼痛,只怕会让对方更难过。 “你进入组织后跟公安联系过吗?” “联系过,所以才暴露了,这些事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那你跟公安传递过哪些消息?” “……我以为你们跟贩毒团伙有关,也只说过这些。” 两人交流的内容的确都是组织早已知道的事,朗姆对此并不满意,打断了波本的讯问。 “影山步,你和琴酒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 影山步艰难地抬起了头,看向审讯室里的监控设备。 “琴酒,他是我现在的上级。” “不要说这种废话,你还想要尝尝其他的刑具吗?” “你们在害怕什么?苏格兰跟你们是一起的吧,他没有说过吗?琴酒手里有可以控制我的药物,我已经没法回到警察那边去了。” “那种药是什么?”朗姆问出了这个好奇已久的问题。 “那是你们的药,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影山步挤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琴酒当然不会告诉朗姆真相,组织的药物研究很复杂,单是都路久司的研究所大概就不只研究一种,影山步不知道该怎么编,但琴酒应该能把话圆好。 这话朗姆倒是没太怀疑,他也不觉得影山步会了解药物的具体信息,便又换了个问题。 “组织里还有你的同伴吗?” “有啊,大家现在都是我的同伴。” 朗姆听着这些无用的话,觉得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既然你不想说,那接下来就交给专业人士吧。波本,你可以先走了。”虽然扩音器里说的是让他先走,但朗姆随后又在耳麦里给出了另一个指示,让他到旁边的房间去看着。 降谷零咬咬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审讯室。他不知道步接下来还要遭遇什么,也不想亲手伤害好友,但他仍想守在这里,如果真到了最后那一步,他还有可能救下步,又或者,干脆一起死。 他走进旁边的房间,朗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透过单面玻璃观察隔壁的影山步。见到波本走进来,他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对方可以坐下。波本摆了摆手没有坐,抱臂站在一旁,询问道:“不用问问他今晚的任务吗?” “后勤的人去看过,人是真的死了,这不像条子的作风,应该没有公安的手笔在。不过一会儿倒也可以问问,看他说不说实话,先看着吧。” 中村健叫人进了审讯室把影山步解下来,又将他强行按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椅子是专用的审讯椅,扶手上有U型锁限制手部移动,腿部则靠环形锁约束。或许是怕他咬舌自尽,还给他戴了个口枷。 【草,那我要是真的想说点什么该怎么办?】影山步其实有点害怕,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靠跟系统插科打诨来转移注意力。 【腹语?这个技能不贵,如果需要的话……】 【不需要不需要。】 进来的两个人没有离开,而是一左一右分别按住了两只手,中村健则拿着一把钳子靠近了他。影山步好歹也看过不少影视作品,瞬间意识到了对方想做什么,心中忍不住恐惧起来。 那把小钳子夹住了他的指甲盖,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被生生拔掉指甲该有多痛? 降谷零看着好友颤抖的身影,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都传来了幻痛。影山步被堵着嘴,连嘶吼都无法发出,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痛到了极点。这样的痛苦一次次降临在他身上,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失去了意识。眼泪汹涌而出,他似乎在惨叫,又似乎只是在呜咽。 直至十个指尖都变得鲜血淋漓,影山步才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他重新被吊了起来,口枷也被解下。冷汗从额头流下,进到了他的眼睛里。 朗姆在另一个房间对他说:“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情报是有价值的,如果还想活下去,就好好想想有没有要说的话。如果想死,呵,那也由不得你。” 琴酒赶到时,影山步已经被注射了第二支吐真剂,神情恍惚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配当警察”。 银发的高大男人带着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走进监控室,朗姆见他来了,假模假样地笑起来说:“帮你抓了个卧底,不用谢。” 琴酒没有理会朗姆的阴阳怪气,径直走到单向玻璃前,看向对面房间。 他认定的搭档垂着头,裸露的上半身满是伤痕,手臂上精美的文身也沾染了血色。行刑的人甩着长鞭劈打在他身前,他的身体便如风中残枝一般摇晃起来。琴酒把手重重按在监控室的桌子上,一时间觉得气血上涌,头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想要直接把影山步带走,下一刻脑海中却响起了boss劝说他的话,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 可影山步正在遭受无谓的苦难。他本可以在监护人的庇佑下成长,却被boss派去警方做卧底,如今回到组织还要受到这种磋磨。琴酒的眼前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景象,青年蜷缩在他身下,眼角的泪水积攒成一池清泉,而他的舌尖忆起了那“泉水”的味道。 剧痛似是要撕裂他的头颅,那不明所以的景象渐渐消散,随之出现的记忆是影山步为他按摩镇痛的那些个夜晚。青年或许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背叛琴酒”这个选项却从未出现在他的眼中,他是热诚的、执着的、充满生命力的,他不该满身鲜血,被死气萦绕。 Boss的命令和影山步见到他时满眼的星光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像是一定要在他脑中争出个高下一般,让他头疼不已。这个强大的男人面上仍不露声色,以至于同一房间的人都没看出他正在忍受的痛苦。 降谷零正默默观察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他知道琴酒早就跟影山步有过接触,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真是讽刺,他和景光此时都帮不上步,而琴酒却成了步获救的最大希望。 “哼,这个条子可真硬气,十个指甲都被拔了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对吐真剂好像也有抗性。你知道他的身份还留下他的命,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朗姆看出琴酒不太高兴,又趁机刺了两句。 琴酒的注意力却只放在了前面的内容上。 “十个指甲都被拔了”。 他的视线移向影山步被禁锢在头顶的两只手,隔着玻璃他都能看清那鲜血淋漓的指尖。他十分熟悉那几根手指,它们会灵活地绞住他的发尾,会温柔而有力地替他按摩,会稳稳地扣住扳机。它们纤长、苍白而美丽,现在却有如折断的花枝。 脑子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陡然崩断,他的意识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突然恢复了清明。催眠,原来他自己也是组织催眠的对象! “我不喜欢被催眠,这是我的底线……” 他想起青年醉酒时吐露的真心,迟来地产生了共情。琴酒向来掌控欲很强,他怎能忍受自己的思想不受自己控制? 顾不上联系boss对峙,他直接开门离开,进了旁边的审讯室。 中村健认出来人的标志性特征,谨慎地弯腰行礼,退到一旁。男人没有在意这种小喽啰,径自走到房间中央想要将影山步放下来。靠近后,琴酒才发现影山步的伤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胸腹处遍布凌乱红痕,背后更是皮开rou绽,狰狞的鞭伤带着rou眼可见的疼痛映入眼帘,鼻尖也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而那让他应激到挣开催眠的指尖,则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影山步没想到琴酒会这么快就出现,他跟对方保证过会注意安全,现在却弄成了这样,不禁担心对方会生气。可与此同时,或许是被疼痛搞昏了头脑,他竟还有些委屈,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我好疼……” 他低声对着自己的监护人抱怨。 琴酒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而后轻声回答:“很快就不疼了。” 他取来钥匙打开垂在半空中的镣铐,将影山步的双手解下,期间小心地没有碰到对方的手指。影山步的脚跟终于落了地,他踉跄着装进琴酒的怀抱。好在监护人靠谱,直接捏住了他的手腕,没有让他受伤的指尖被挤到。 琴酒看出影山步状态不好,本想直接抱他离开,却没想到他背上伤口太多,根本没地下手。 “还能走路吗?” “嗯,脚没受伤。” 影山步有点不好意思,他在琴酒胸口蹭了蹭眼泪,赶忙站直了身体。 琴酒点点头,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影山步之前脱下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影山步欲言又止,这是他从加藤公彦保镖身上扒下来的……算了,就这样吧。 出门之前,琴酒终于想起旁边监控室里还有人在看着,于是扭头看了一眼监视器,阴沉地说道:“他是我的线人,这笔账我之后再跟你算。” 影山步跟着琴酒走出了三号监狱,上车后意外地看到了驾驶位的伏特加。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人有段时间没有一起行动了,突然看到这熟悉的组合他反倒觉得有点新奇。 简单跟伏特加打了个招呼后,他就听到了琴酒说去研究所。 “呃,不用了吧?这种伤一天就好了。” 琴酒和他一起坐在后座,闻言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头。 “我有事要问都路。” 【好叭。】这理由影山步没法反驳,只得乖乖点了点头。 他这一晚受了不少折磨,此时也是身心俱疲,很想薅点羊毛慰藉自己受伤的心灵,但又担心自己一身是血,凑过去贴贴会冒犯到琴酒。正当他暗自纠结的时候,琴酒主动给了他一个机会。 “坐过来点。”男人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影山步开心地挪到了琴酒身边。 琴酒见青年坐了过来,轻轻抓起了对方靠近自己的那只手,放在膝盖上摩挲。 【想不到琴酒还是个手控。】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影山步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回忆了一下这一晚上的经历,估摸着琴酒应该还不了解事件细节,只是不知道从哪听说他被抓了这才赶来捞他。于是便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讲述具体发生了什么。当然,某些背景故事他还是进行了一些“润色”,比如加藤公彦为什么和他有仇。之前跟琴酒汇报银行抢劫案的时候他没有说自己看过组织拿走的文件,更没有说自己已经把文件交给了上级,此时只能找些别的理由来解释。好在公安的工作本身也涉及查贪腐之类的,大可以说是自己经手的某些情报收集工作触碰了对方的利益。琴酒倒是没太在意这个,看来是也觉得警察的工作本身就可以招来报复。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影山步为什么决定杀人。 “我上司是个正派的人,听到我身份暴露很可能会想办法营救,如果我以这种方式回到警察队伍中去,之后就只能隐姓埋名了,会很麻烦,制服加藤公彦能让我提前脱身。”影山步谨慎地回答。 “他没对你做什么吗?”琴酒的语气中似是压抑着什么,让影山步有点犹疑。 “……他脱我裤子,我担心他是想侵犯我,就用鞭子勒死了他,如果之后需要跟警方解释的话,应该也能解释通,算是正当防卫吧?” “他死得太轻松了。”琴酒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没再追问细节。影山步刚才讲述的时候没有细说加藤公彦对他做过哪些事,而是把重点放在了两人的对话和事情经过上,青年向来不喜欢卖惨,琴酒决定之后去要录像来看。人死不是终点,这家伙和他所在的机构都别想留下好名声。 影山步一点都不想见到都路久司,尽管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但他仍不想变成对方口中轻而易举就能读懂的“简历”,要想不被看穿,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接触。 俊美的银发男人似是也没料到再次见到影山步的时候对方会是这幅惨样,稍稍愣神了一下后,就露出了一个状似宠溺的笑容:“你好像总是在受伤。” 影山步看着对方的笑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皱着眉说:“也不是我想的。” 他俩的眼神官司被琴酒打断。 “找人给他处理伤口,我有话要问你。” 都路看向琴酒,惊讶地发现这男人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有趣,是那小家伙引起的吗?他摊了摊手,跟影山步示意下次再聊,然后就去照琴酒说的去安排了。 噫,不想有下次。影山步阴暗地想。 影山步身上的鞭伤看起来严重,但的确也如他所说,有个一两天就能好了,清理上药主要还是为了防止伤口发炎。总之,等琴酒再次看到影山步的时候,对方已经被包裹成了木乃伊,上半身缠满绷带,脸上也带着不自在的神色。 “手怎么样?”琴酒走近了以后问道。 “没什么大事,等指甲长出来就行。”影山步把两只手抬起来给男人看,指尖也已经包扎好了。 琴酒点点头,没再跟都路久司打招呼,直接带着影山步离开了。 影山步在东京有住所,但显然不方便回去,伏特加把他和琴酒一同送到了那栋装满回忆的白色洋房,自从上次“失忆”被关在那里后,影山步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了,进屋后他才发现那里似乎有人会定期去打扫,不像他想象中那般灰尘满地。组织的后勤人员也真是不容易,什么杂七杂八的工作都得做,毕竟房子里可能有些不太合法的东西,不方便直接叫保洁来处理。 脑子里转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影山步看着琴酒自顾自上楼进了主卧,不知道自己该睡哪儿。要是按他自己的想法,肯定是想跟琴酒一起睡,他的金绵羊不好逮,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不得薅个够本?然而,现实却未必能如他所愿。已知琴酒是有洁癖的,要想爬上琴酒的床,影山步肯定得洗个澡,但他的手受伤了,身上也缠了不少绷带。如果只有影山步一个人在的话,他说不定还真敢不顾研究所人员的工作成果,直接拆了绷带洗澡,但琴酒大概是看不得他这种糟践自己身体的行为的。他感觉出前·监护人对自己可能正在怜爱期,不太敢触对方的霉头。 琴酒没有注意到青年的纠结,他已经习惯了影山步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上来的样子,因而自动默认了对方会跟上来,连主卧的门都没关,却没想到迟迟没见对方进来。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楼下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实在是不明白青年被折磨了一晚上怎么还能这么有精力,琴酒被好奇心驱使着想下楼去看,却正好撞上对方托着一个盒子往楼上走。 那是一盒一次性橡胶手套。 琴酒一下子就明白了影山步想干什么,眼神变得可怕起来。 影山步虽然有点理亏,但也不想妥协,直勾勾地看了回去。 “……我就冲冲下半身,不拆绷带。” 话虽如此,浴室那种环境里,绷带很难不被打湿,他又不想给自己整个上半身都缠上保鲜膜,其实洗完澡再重新包扎反而更好,但那必然就需要琴酒的辅助了。 琴酒难得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他这样折腾了一晚,出一身汗,也很难忍受不洗澡就上床睡觉,与其让影山步勉强上床辗转反侧,还不如满足他的愿望。 于是影山步得以顺利完成自己的计划,不过过程实在是有点刺激。主要是他又突发奇想要洗头,澡都洗了,不顺便洗个头他觉得好难受。但就他那个手指头,洗头确实是有点艰难,结果他就诚惶诚恐地体验了组织Top killer的洗头服务。 【家人们,谁敢信啊?琴酒给我洗头诶!】 【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但这甚至还只是个开始,接着他又久违地享受了吹头、换药、包扎的一条龙服务,感觉人生已经完满,最后还顺利地在琴酒房间挂上了机。 闭眼之前,他偷偷拾起了琴酒的发尾,熟悉的冰凉触感让他终于安下心来。 “晚安,琴酒。” 青年知道,之后他还要向好友和上司解释今晚发生的一切,但至少现在,他需要的只是一场安眠。 这兵荒马乱的一晚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