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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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暴雪来袭,窗台上雪片成堆,屋檐下垂垂挂挂剔透的冰条。 天冷,加上身上还没恢复,屠云几天没下床,整日搂着孩子在房中,不是喂奶就是吃饭。 怕她无聊,李酡颜在她身旁候着,随叫随到,脚也栓在屋里没动。 喂过奶,屠云捂着心口躺下,李酡颜问:“孩子又咬你了?” “不是”她摇头,“总觉得孩子最近吃的少了。” 李酡颜勾头去看,孩子嘴角还有乳白色奶汁,抬手一抹,吮到嘴里。 “他应该吃的不少,是你现在有奶了。” “是么?”屠云捂着胸口,掌心触到一片濡迹,顿恼,刚换的衣裳,又透了,“那汤就停了吧。” “嗯”李酡颜见她还是愁眉不展,“是不是...难受?” 屠云烦躁点头,“这两日都这样,都有点疼了,还yingying的。” 李酡颜上手摸了摸,确实如此,“我去问问谢先生。” “嗯” 李酡颜刚要出门,宋莲就来了,自从上次亓官问那些之后,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隔三差五就回来看看屠云。 屠云见了救星似的,“宋娘子请坐。” 宋莲看她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她低声,“您生养过,有个事想问问您。” 屠云羞红脸,将自己难处与她说完,宋莲拍拍她的手,“这都是正常的,你之前奶水太少,现在喝了汤药,肯定是要涨奶。”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疼着吧?” 趁着李酡颜没走远,宋莲下楼喊住,低低与他说了几句话。 李酡颜知道后就立刻准备热巾,敷在屠云rufang,“宋娘子说这样能减轻一些痛苦,再过两日就好了。” 屠云按着胸口,热腾腾的,还真好了些许。 “我饿了,想吃东西。” “行,不过只能吃点清淡的。” “啊?”屠云一阵失落。 李酡颜摸摸她的细发,柔声轻哄,“过了这两日,你想吃什么都行,忍忍,嗯?” “忍忍忍,我都忍了一年多了,之前怀他的时候我就忍,什么都不敢吃,现在还让我忍。”屠云委屈爆发,泪花在眶中欲落不落。 李酡颜见之心疼,轻轻抱住她,拍拍脑袋,“我的错,你想吃甜的还是想吃辣的,想吃软的还是想吃硬的,有没有具体什么东西,我让厨子现在做,给你做一点点,不能太贪嘴。” 厨子是她回来之后特意请的,主要怕她突然想吃什么东西,到外面买又太慢,而且回来也不烫了。 “我想吃爆炒猪肝、香辣梭子蟹...” 李酡颜一听这些菜,眉头皱成“川”字,“不是辣的,就是寒的,我怕你身子受不了。” 屠云骄纵归骄纵,但还拎得清轻重,双手合十,眼睛诚恳,求道:“那做个辣子鸡总行吧,我就吃一点点。” “行” 李酡颜被她突如其来的可爱逗笑,上手捏捏软糯的脸。 往后几日雪就停了,冷风呼呼地吹,夜间像是鬼叫门似的。 几天没看到主子的阿云悄悄溜进屋,蹲在床头望着小床上的李榷,时不时用爪子挠挠小被子。 屠云一把将它抓过来,搂着揉一番,气得阿云直“喵喵”。 李酡颜进门,看到她正摆弄阿云,说:“一会床上都是毛。” “毛而已,又不是毒药。” 李酡颜的意思是弄得到处都是毛,孩子不方便,但看她难得这么高兴,就随她去了。 “等过两天出太阳,你就出去逛逛,我照顾孩子。” 总闷在家里也不行,现在孩子也认得他,除了喂奶他不行,其他都能应付。 屠云笑意一点点没了,把阿云放下去,且等着天黑人静,两人躺在床上,才犹犹豫豫开口。 “我...呆不长。” 黑夜里,李酡颜的呼吸像是一下断了,很长时间才听到他说话:“回京吗?” “不是。”她抱住男人,“临江有个案子,牵扯巨大,一直没破。我主动请缨接手,限期四个月内破了,现在时间不多了。” 她手腕一紧,李酡颜半过侧身,问:“皇上是不许你来的,对不对?” 如果朱召真的疼她,怎么会让她刚分娩过就去查案子,一句简单的牵扯巨大,足以证明这案子非同小可。 屠云:“他是个皇帝,江山社稷为重。” 李酡颜:“所以你能回来,是因为做了交易?” “嗯,查案带着孩子不方便,我想把初晓放在你这儿。有你照顾他,我放心。” 短短一句话,李酡颜就明白她为什么在锦衣玉食的皇宫里还能气血亏虚。 也许...朱召根本就不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是她诸多提防,才换得母子平安的。 李酡颜泪目,一遍遍抚摸屠云的眼尾,“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他能做的只有这个,不给她添麻烦,安安静静等她回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李酡颜嘴角挣扎数次才扬起,如果她遇见的不是他,路途会不会平顺许多。 屠云只笑不语,回想起表哥的挽留,仍觉后怕有余。 回京之后,表哥从未提过李酡颜,她也权当不知。 确定有孕的那一天,她从表哥眼中并没有看到喜悦,反而是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她忘不了那晚,醒来朱召竟然坐在床边,面色阴沉地问:“孩子是李惊鸿的,对吗?” 或许他没想到李惊鸿会在北襄,也没想过他们会相遇,还珠胎暗结。 “是”她没想隐瞒,也知道瞒不住。 孕后两个月,她提心吊胆,对一切都小心谨慎,生怕表哥会心起歹念。 幸好有表嫂在,她才能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之后表哥来的次数很频繁,几乎下了朝就来,说一些有的没有的。 越是这样,她越害怕。 直到某一日晚,表哥在她这里用膳,“冬儿,不要再想着去找李惊鸿了,孩子我会让他平安长大。” 听言屠云心中发寒,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确有过要害她孩子的念头。 “我答应了他,一定要回去。” “啪”筷子扔下,朱召问:“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因为我们皇家对不起他,所以心生愧疚,想要弥补。” “表哥错了,我对他从未愧疚过。”屠云一点也不畏怯,“对不起他的是皇家,不是我。” “有何分别?难道你不是朕的表妹吗?” “您还记得我是表妹吗?”她泪声质问。 朱召鼻酸,攥住她的手,“如果你走了,表哥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不,您有表嫂,有嫔妃,有皇子。”她不在的时候他已经有很多亲人,她早已不是唯一。 朱召当晚摔袖而去,之后很久都没再来。 眼看年关将至,日渐憔悴的屠云只能去书房求朱召。 遥记当年幼小,书房的门她想推就推,而今她再也不敢。 朱召避而不见好几日,最后告诉她一句,“想都不要想。” 屠云也坦然回答:“皇上有旨,冬儿不敢不从,但冬儿心意绝不更改。” 或许是这句话击溃了朱召自以为是的骄傲,他始终都觉得,在李惊鸿和他之间,他永远都是首选。 “给你两个选择。你若走,朕即刻为宁冬发丧,若不走,朕昭告天下,已寻回郡主。” 屠云跪下,“臣屠云,谢皇上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