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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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雷鸣 韩非看到西边军队茫茫一点轮廓时,天空已经极速暗了下来,滚滚浓云不断下压,一时竟暗得好似黑夜。 韩非看着天边沉沉的黑云,低声问:“这是要下雨了?” 虽然转眼已是夏季,若在他的故乡,指不定下过多少场暴雨,可自韩非到匈奴来,遇到的雨水总是寥寥,有时更是艳阳天下稀稀拉拉落一阵雨,还从没见过眼前的场景,想起后方数目不少的追兵,他心中总是有些忐忑。 “七月了,草原上有时会下雷雨,”卫庄自背后拥着他,一挥马缰,“你家乡没有这个吗?” “有,但我在草原上还是第一次见到。” 身下的黑马倏而加速,韩非绷直了身体,他本想说这样的雷雨在中原很常见,可眼下不是聊这些闲事的时候。 “你在紧张,”卫庄在马背上腾出一只手来搂住韩非,“是不喜欢打雷?” 他说的是“不喜欢”,而非“害怕”,韩非笑了一下,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雨丝,沾湿了他额角的碎发。 “倒也不是,”韩非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后头的那批追兵?” 卫庄看了眼远处黑压压的天际,答非所问:“看云层,一会儿会是场大雨。” 韩非朝他看的方向望去,心中一动,喃喃说:“骤雨夹着雷声,到时只怕哨兵超群的五感难以发挥作用。” “不止如此,大雨声中哨兵难以行动,我看他们恐怕不会再追上来。” 韩非知道哨兵屏蔽嘈杂的环境需要分出不少的精力来,展开精神网探去,原先紧追不舍的敌人们这会儿与他们的距离确实远了,嘴唇动了动:“那你……” 他话才开了个头,忽而东方的天空煞亮了一片,紧接着耳畔一声惊雷平地炸开,仿佛一瞬之间,雨势忽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珠急打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发出错落的响声。 卫庄知韩非想说的是什么,顺手解开了系带,将上衣脱下来罩在韩非头上,末了笑道,“我现在只算半个哨兵,倒是万幸了。” 韩非点头,任由那薄薄的粗布衣衫遮住了眼前的一片视线,要是卫庄此刻还保留着哨兵的五官,雷雨时只怕是种折磨:“我刚才放出精神网试了试,追来的那批人里也没有向导。” 卫庄应道:“向导毕竟是稀缺资源。” 这句话韩非刚来匈奴时就听卫庄提过,那时的他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大约以为,向导在数量比哨兵少不少,可这个“不少”究竟是多少,他还是近来在与炎妃和旁人的交谈中才有了一个确切的概念—— 简单来说,就是放眼全匈奴,能称得上向导的,也不过十余人。 这么一来,许多他原先难以理解的事,例如老单于为何终身没找到阏氏,卫庄在他“嫁入”匈奴的那一晚为什么采用那样的方法试探,似乎也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韩非伸手拢了拢头上的衣衫,眼皮忽而一跳,等等,现在是夏天,他记得商队的帮工身上穿的都是粗布单衣,所以卫庄现在…… 他略微回过头,余光瞥见身后人一点裸露的膀子,脸颊“腾”一下有些发烫,伸手要就去把头顶那件衣服取下来。 卫庄按住了韩非的手,调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满意我的衣服?” 韩非被人扣住手腕,意思性地挣了两挣,也作罢了,他无疑知道卫庄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也承认自己享受这样的“偏爱”,只是…… 韩非在衣服的笼罩下伸手碰了一下脸颊,那触感还是烫的,低声道:“一会叫你的将士见了,像什么样子?” 仿佛佐证他的话一般,此刻两人离大军的距离已相当近了,便是在这样的大雨声中也能听清前面行军的马蹄声。 “你是我的阏氏,这有什么,”卫庄轻笑了一声,勒起缰绳“吁”了一声,胯下的骏马仰颈向前一跃,“何况来的是我一手带的亲兵,上回在他们面前,我们不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韩非心头“咯噔”了一下,知道卫庄说的是他跳求偶舞的那晚,嘟哝道:“那时候可不像今天……” 卫庄勾了勾唇角,双手紧搂住韩非凑到他耳边:“依我看都一样。不过阏氏你要是再说下去,大伙就都听到了。” 虽然之前的日子里,匈奴人见了大多称韩非一声“阏氏”,可这个称呼却鲜少从卫庄口中冒出来,韩非一下住了嘴,用手理了理额前垂落的布料,所幸衣衫下卫庄看不见他红的变本加厉的耳垂。 这时一阵格外清晰的马蹄声起,有人快马迎上来,及至两人跟前时自马上一跃而下,施礼道:“参见单于,阏氏。” 来的是一位紫发的青年人,模样俊秀但不是传统的匈奴相貌,莫约也是混血,韩非认得他是单于庭内最年轻的郝宿王白凤。 卫庄点了头,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韩非的肩,继而翻身下了马,一旁早有亲兵牵了卫庄平日的坐骑出来,将马缰交予他。 韩非身后骤然空了一块,刚才卫庄嘴上这么逗他,好像也不嫌害臊,要当着大军的面再做点卿卿我我的事来,等真到了队伍面前,却又第一时间下马同他保持了距离。 真正的尊重远比所谓的“偏爱”更可贵,韩非自小在宫中长大,深知君主一时的偏宠就似晨间的雨露,须臾就消散地一干二净,若不然,怎称“伴君如伴虎”? 他明白这一点,看着卫庄的身影,一时又有些动容。 可眼下不是时候,韩非想,且不提卫庄如今没有精神体一事会不会被军中将士发现,他之前在东胡商队的日子里失去了记忆,不可能找人报信,眼前这些亲兵们又是如何得知他与卫庄此刻的位置的? 卫庄并非没想到这点,只是有些话,他不好当着一众将士的面说出来,否则军心易乱,问道:“现在族里情况怎么样了?” 雨水顺着白凤的脸庞流下,他的嘴角略微有些发白,这样滂沱的大雨中,哨兵超群的听觉无疑沦为了重负,需要分散大量的精力去克服这些额外的噪音,禀道:“族中形式尚稳,这些日来,论资暂时由左贤王与右都尉暂时同理政务,贤王再三吩咐一切照常,大月氏那头亦不见有什么动静。” 单于不在,匈奴却还算稳定,这势必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结果,此时短暂的平和也不过是族中几股势力制衡后的产物,卫庄扫了队伍一眼,见为首的除了几位他预料的将领,往日与右都尉关系甚密的左当户亦在其中,他心中略微动了一下,面不改色道:“世子呢?” 白凤:“世子有一阵没出来见人,在帐中皆由侍者传话。” 韩非遇到过刚从地牢里出来的世子,见识过对方那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当时的世子摆明了就是冲篡位而来,会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单于的位置,转而礼让左贤王与右都尉共理政务? 这一点,反正韩非是不信。 此刻卫庄与韩非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除非是族里有谁出手制住了世子,让其重伤,否则,很可能是世子的身体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那日卫庄随带了一批精锐前往大月氏谈判,但族中仍留下了数量不少的亲兵,正是有了这些人马的相助,韩非那时才能同星魂一道突围抵达东胡。 而世子原先就没有继承老单于万里挑一的哨兵天赋,此前又被卫庄废去一手一眼在地牢中关押了一整年,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刚出来,就能率兵逼宫。 关于这背后的原因…… “还有一事,”白凤道,“月初的时候,在东胡与匈奴交界处,有牧民声称看到了雪豹模样的精神体。” 卫庄的眉梢动了一下:“确定是精神体?” “据那牧民说,这几月来都没有羊只的缺少,雪豹出现的时候羊群周围的牧犬也没有反应,”白凤说,“想来当是精神体。” 卫庄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 韩非注意到卫庄神色细微的变化,仔细回忆一番,此前确实没有在草原上见过雪豹,更别说是精神体,待白凤告退后向卫庄问:“雪豹的精神体,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我父王当年的精神体就是雪豹。”卫庄说。 两人私下曾提起过老单于的事,韩非记得那时卫庄说过自己并没有手刃老单于,对方只是在某个夜里不知所踪,他听时就觉得整件事蹊跷,压低声音说:“所以……他有可能又回来了?” 卫庄摇头:“只是一个牧民目击,说明不了什么,再说,也不一定真就是他。” 韩非想了想说:“我没见过雪豹,不过在东胡的时候,却见过一只……怎么形容呢,有点像是白虎的精神体。” 卫庄眼皮一跳,他私下里一直在打探老单于的下落,确实有些许传闻说有人在东胡,乃至更远的地方见过疑似老单于的异乡客,可消息都不确切:“它的主人,你见到了吗?” 韩非摇头:“那是在一个小巷子里,我乍看以为是真的猛兽进了城,结果下一刻它就不见了,这才知道原是精神体。” 经过刚才的作战,卫庄很清楚眼下即便是匈奴从小接受训练的向导,也不能再否认韩非的实力,而一般来说,一个成熟的向导应该能很容易就分辨出普通哨兵的精神体不是实物。 然而卫庄确实也听族中老一辈的战士提起过,战场上一度有人将老单于的雪豹视为真的猛兽,一转马头夺路而逃的故事,那时他心中并不多么当真,全当这是族人为了神话他父王而编出的故事,可假如这其实不是故事…… 韩非尽力回想当时的场景,他看到那东西后,先是照常去铺子里做了账,等午间出门用膳时,倒是在酒馆里与人拼过桌。 “那之后,我确实在酒馆里遇到了一个人,那天店里生意很好,我去时没了空位只能同人拼桌,等落座时对面那位已经快吃完了,我们便闲谈了几句,他问我,是不是向导,我倒没刻意隐瞒。” 卫庄:“他也是银发?” “那是个白发老人,背都佝偻了,”韩非顿了一下,想起老单于作为卫庄的父王,虽加了个“老”字,实则不过四五十的年纪,而那人怎么看都像是古稀了,年纪无疑对不上号,迟疑道,“许是我多心了。” 卫庄看着韩非:“既然你觉得他的特别,总有你的理由。” 韩非:“那时我与他统共没聊两句,他就离开了,我一人吃完了饭,总觉得那人有些熟悉,直到临睡时才想起,这感觉大概来源于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 浅灰色的眼睛在中原确实罕见,但在草原上,尤其是靠近北边的部落,偶尔也能见到几位,也不能就此下定论。 “你觉得他与我相像吗?”卫庄忽而问。 韩非听族里人说起过卫庄与老单于年轻时相貌有六七成相似,是一眼能看出是父子的模样,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他当时也没多么上心,可韩非还依稀记得那老人瘦弱的模样,手腕干柴得仿佛不会武功的他都能一把折断。 否认道:“一点也不像。” 卫庄点点头,没再追问,连天的雨势还在继续,他的目光扫过前来的将领,最后落在左当户的身上。 左当户会意,翻身下马走上前来,韩非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这次队伍来的是卫庄一手带出的精锐,每一个都是哨兵。韩非从前在匈奴的日子里,对向导能力的运用还很生疏,此刻却清晰地察觉了,这位迎面走来的左当户身上没有丝毫精神体的气息—— 他原是个普通人。 “参见单于。”左当户抱拳道。 卫庄凝视着他,没有即刻答话,这时北面的天空忽然划过一条极亮的闪电,韩非心中突突,这样的亮度,随后大约会是一声崩山般的雷声,他一个普通人尚且心惊,何况在场那么多五官过人的哨兵们。 就听轰然一声巨响,一瞬间,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震颤,紧接着天幕中又是一道雪亮的白光,强光之下,卫庄忽然开了口:“军队知道我和阏氏在这里,你可知是谁人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