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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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两日后,匈奴主帐营地。 旭日东升,草原上浓郁的晨雾散去,瞭望台上守了整夜的守卫打了个呵欠,离换班的时间还有小会儿,他隐约好像已经闻到了炊班里飘出的奶茶的香味。 守卫咽了咽口水,暗想着今天搭配奶茶的会是炒米,还是牛rou馅饼,余光扫过一片黑影,忽然猛地一个机灵—— 只见草原上一支身着战甲的兵马正朝这头攻来,行军的迅速很快,眨眼间已拉近了相当一段距离。 守卫新上任没多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慌乱间去拿去边上的鼓棒,就听远处一阵清晰的鼓声,竟是东南角的瞭台先一步敲响了敌袭的警鼓。 守卫不敢怠慢,连忙也用力敲了七下警鼓,心中却仍不住思量:主营地共有四处瞭望台,各占一角,彼此相隔了颇有些距离,东南的瞭台与他所在的西北位又是对角,按说不会察觉到朝他这头奔来的敌军。 莫非……这回敌方同时派出了两支兵马,想要夹击营地? 自上次的政变后,世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几乎没有公开露面,族中没有新任的单于,暂时由左贤王和右都尉共同代理朝政。 然而昨日后半夜里,世子便同左贤王一道率兵前去了代谷,眼下营地中唯有右都尉一员主将。 听到警鼓的响声,营地内的军队迅速集结,右都尉上马将营地中的守军兵分两路迎战,就见一团浓烟忽自西北边升起,他的眼皮一跳,意识到烟雾的源头赫然就是粮仓的所在! “报!”前去调查的士兵折返,“敌方的箭矢上带了火棉,正集体朝粮仓这头放箭,营中已经安排了人员灭火。” 打算用火攻么,右都尉思量,所谓带火的箭矢,无非就是在箭上缠上浸了油脂的棉步,将其点燃后再将箭发射,但这样一来,射程和速度就都要逊色于普通箭矢。 倘若敌军中大部分备的都是这种“火箭”,组织一对弓箭手快速放箭,应当就能限制对方进军的速度。而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保住粮仓,右都尉当即调整了队伍中弓箭手的人数,兵分两路,火速率兵迎战。 与此同时,代谷。 风吹过一望无垠的草野,掀起层层碧浪,卫庄骑马抵达的时候,世子及其人马已经候在了坡下。 卫庄眼下虽然相当于一个普通人,还是隔了相当一段距离便放慢马速,好让他至少看起来还有着哨兵的感官。 代谷是整块匈奴的版图中除了主营地所在外,极少数错落分布了诸多山峦的地点。世子之所以选择在此地与卫庄会面,想来也是想要借着代谷独特的地势布置伏兵。 不过代谷的位置已与中原颇为接近,倘若从单于庭所在的位置出发,需得骑马大半日,就算世子一行没有提前一日在此扎帐过夜,也得在今日天还没亮时出发。 卫庄在马上瞥了眼太阳的位置,离正午莫约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昨日夜里,他将手下的哨兵兵力分成三路,第三路人马是前两路的总和,连夜前去了匈奴的主营地。待今早世子及左贤王一行将至代谷,营地中只剩下实战经验有限的右都尉,卫庄的两股人马便分头袭击主营地的两角,直逼粮仓和单于主帐。 面对这般攻势,右都尉十有八九会派出重兵迎战,这时卫庄派出的两支队伍便会佯装颓势,节节退败,引诱守军乘胜追击。只要对方上钩,卫庄派出的第三支人马便会趁机攻入失守的主营地。 正如几面环山的代谷一般,主营地亦精心选在草原上少有的易守难攻之地,一旦被人抢占,后续右都尉想要再率兵夺回,便绝非易事。 这便是卫庄那天夜里与韩非提起的计划,而眼下,前两路人马应当已经开始了行动。 卫庄收回了思绪,目光恰与世子隔空相接。此地恰好位于两处山坡之间,山谷的风大,吹动四下的植被,也让世子一只空荡的袖管无处隐藏,就这么随风飘荡,发出猎猎的响声。 他上次见到世子还是在地牢里,不知怎的,世子居然似是比那时还要更加瘦削,但一双眼却锐利,即便隔着数米,还是透出一股阴鸷的冷光。 卫庄在与世子相距丈余的地方下了马:“大哥。” 世子的嘴角掀动了一下,扯出一个不知道能否称之为笑的弧度:“经年未见,二弟还真是连规矩也忘了,见了单于,还不拜见吗?” 曾几何时,卫庄对这位能力不如自己却深得父王偏爱的长兄多有成见,如今得知了真相,回首往事,却只道出一句荒唐,淡淡道:“我还从未听闻,匈奴何时有了一位新单于。” “那倒是你孤陋寡闻了。”世子直勾勾地看着卫庄,“不过,现在你知道了。” 卫庄没理会他的挑衅,径直道:“我这次来见你,是为了取回父王留下的铜铃。” 太阳就要升至中天,韩非从怀中取出便携的日晷,此刻离他与卫庄约定的时间已不到半炷香。 两天前,他主动提出可以凭借他并非先天觉醒能力的向导的优势,暂时屏蔽精神网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和左当户在内的其余几位普通人将士组一只小队,在夜间绕路出发,从后方接近世子队伍的所在。 即使世子的队伍中全是哨兵向导,也难以在一定距离外识别普通人。何况代谷多山峦,世子原本正是看中这点选择了代谷,却不料这般的地势如今反过来帮助了他们藏匿行踪。 按他与卫庄约定,等时间一到,韩非就会完全展开精神网,力求一举控制山峦另一头世子军队的精神网。 虽然凭他一己之力,精神控制能够持续的时间大约只有短短几息,但世子军队却不知道这附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向导,一时间军心必乱,卫庄就能趁着这个当口从世子身上取回铜铃。 日光的阴影越发接近刻度,韩非收了日晷,无声地与身边的将士交换了一个即将行动的眼神。 他握过日晷的手心微微有些发汗,韩非看着斜前方的山谷,一时间竟不知道这究竟处于紧张,抑或是……难当的兴奋。 山谷中,世子取出了一枚模样古朴的铃铛,内里塞了棉布,不会随走动发出声响:“我自然知道,你是为了它。” 卫庄:“你把它交给我,我可以考虑过往不究。” “二弟莫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世子嗤笑了一声,“竟连眼下的局势也瞧不出来了么?” 他和身后这批军队早早抵达代谷,分批次放出精神网仔细搜查,可以确定此刻方圆十里内除了他们的人马和抵达的卫庄,再没有其他的哨兵或是向导。 此前他的手下密报,说卫庄的那个中原向导在东胡不知是否受了什么训练,与围攻的哨兵作战时竟颇有些手段。世子一度疑心韩非今日会与卫庄同来,特意吩咐过军队里的探查官留心向导,还演练过应对高级向导的对策,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他那时怎么说的,中原人,到底还是胆小了。 当然,草原上也有传说,说有哨兵可以完全隐匿自身的精神网,伪装作普通人的样子。但那毕竟只是传闻,世子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见过哪位哨兵有这种超人的能力。 倘若这世上真有人能做到,世子想,或许是他的父王。可惜乌兰已经失踪了许多年,生死不明,而号称是继承了乌兰能力的卫庄,又恰好被铜铃封住了哨兵能力。 岂不是苍天助他? “既然大哥这么说,”长风吹动了卫庄的银发,“你我之间,是必有一战了。” “这才像点样子,”世子将铃铛收回去,拉开了腰间的长剑,“否则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父王的儿子。” “只是你我二人?”卫庄的手搭在他的佩剑上,他并未刻意提高音量,但世子的队伍中皆为哨兵或是向导,人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两人的对话。 世子笑了一下:“只是你我二人。” 卫庄不信世子会规矩地遵守约定,余光扫了眼已然升至当空的太阳,忽也笑了,拔剑出鞘:“好。” 世子嘴角笑意渐深,手中长剑随着惯性一转,变作了反手握剑。这是他与身后将士们设定的暗号,一旦他与卫庄开始交手,随行的士兵便会快速散开,从四方将二人包围。 这么一来,就算卫庄当真通过什么手段,绕过铜铃恢复了哨兵能力,他也能确保第一时间将卫庄围剿。 世子的余光扫了眼两侧碧绿的山峦,哪怕此外真有什么闪失,左贤王安插在山林中的弓箭手也会随即发射暗箭,虽然暗器取胜,手段固然不算光彩,但非常时刻,也不失为一招稳棋。 就在这时,世子脑中忽而“嗡”一声,听到身后一阵兵器掉落,混杂着战甲倒地的响声,没等到他回头去看,忽然间,眼睛竟是漆黑一片。 耳畔的风声,山间草木的簌簌声,军队的呼吸声,在这一刻统统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耳边。 世子心头猛地一跳,当即意识到这是来自顶尖向导的精神控制,通过屏蔽精神网的方式让哨兵暂时失去特定的感官。 可是……他的军队放出精神网搜查过不止三轮,这附近究竟哪来的向导? 没时间细想,世子用左手一把握住了锋利的剑身,接着骤然发力,伴随着一股刺骨的疼痛,涓涓血水顺着被割开的掌心淌下,染红了长剑。 鲜明的痛楚让他的精神网瞬间脱离了掌控,世子一下睁开眼,只见一柄长剑赫然抵在了他的喉前。 世子吞咽了一下,背后已然是一层冷汗,他自小接受的就是整个草原上最好的训练,对向导的精神力也有一定的耐性,方才能够短时间内从精神控制中挣脱,但他带领的部下却不见得。 卫庄持剑看着世子:“只要你交出铜铃——” 世子目光一凛,倏地矮身,手中带血的长剑由下而上朝卫庄胸前刺去。 卫庄当年没少同世子对练剑术,侧身提剑一挡,双剑相撞的瞬间,他眼皮却是一跳,剑刃上传来的力道比他预计的更大,两人持剑对峙,他的虎口竟有些发麻。 剑锋上的角逐骗不了人,世子有所察觉,当即双手持剑,朝剑上压了十成的劲力:“这么多年了,二弟你还是一点没有长进,倘若方才就杀了我,何来眼下这么多事端?” 卫庄没有回答,眼下失去哨兵能力的他断不可能与世子在原地比拼力道,当即撤力旋身一退,世子蓄足力的一剑荡出,却是斩在了草地上。 “还是说,”世子缓缓抬起了手中剑,讥道,“刚才精神控制展开的当口,没了哨兵能力的你只来得及用剑抵住我的脖子?” 卫庄没有回答,眼下失去哨兵能力的他断不可能与世子在原地比拼力道,当即撤力旋身一退,世子蓄足力的一剑荡出,却是斩在了草地上。 “还是说,”世子缓缓抬起了手中剑,“刚才精神控制展开的当口,没了哨兵能力的你只来得及用剑抵住我的脖子?” 说话间,两人又飞快连过了数招,卫庄没了哨兵的感官与爆发力,自然不可能与世子硬碰,过招时多借些技巧化力。 两人少时交手,世子总要被天资过人的卫庄压上一头,如今见对方被自己击得连连退后,心中自是一股难言的快意,催动内力,一时间竟是一招快过一招,不多时,竟已是双目微凸,眼里血丝密布。 卫庄这会儿算是明白了韩非当时说的世子“整个人格外亢奋”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一早就猜到世子被废去一手一眼后,还在地牢中被关那么久,能有如此表现当是过量服用了向导素,眼下亲眼所见,仍是有些惊异。 向导素是一种从植物中提取出的药物,可以一定程度上代替向导的精神疏导,帮助哨兵恢复精神与体力,但它具有强烈的成瘾性,一旦沾染很难戒除,长期使用会以透支生命为代价让哨兵变得异常好斗,因此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很少有哨兵会选择主动服用。 也因此,卫庄今日与世子对战的一大策略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以此消耗世子的体力,从而加速向导素的失效。 “哐”一声,两人的剑刃撞在一起,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尖响,世子的眼睛因发力而变得更红,瞪得仿佛随时要脱出眼眶,朝卫庄吼道:“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不都被你说完了么,”卫庄技巧性地将剑一抽,“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是想专程听我说的?” 世子猛地将手上的长剑顺势一转,反手横劈,一缕银发掉了下来,在半空打了个旋,悠悠落在了地上。 卫庄侧过头,用手背擦了一把侧脸。他的颧骨边上被剑锋划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伤痕本身并不如何深,但角度再往上些许,就能够到他的左眼。 脸上的刺痛提醒着卫庄此刻的遭遇,曾经的他大约就是凭着上移了一寸的剑锋,废去了世子的一只眼睛。 没了哨兵能力的他反应慢了,出剑当然也慢了,卫庄一开始就知道。 “当年,大家都觉得继承了父王哨兵能力的二弟必有一番作为,” 世子抖落了剑上的血珠,挑眉看着卫庄,“如今看来么……呵,便是继承了能力,又有什么用呢?” 卫庄用手背擦了脸上的血迹,抬起头来:“若是这件事,你其实也无需介怀。” 世子的眉梢一挑:“怎讲?” 卫庄:“因为你并非父王的亲生的儿子,没有继承父王的能力,也是理所应当。” 世子握剑的手猛地一收,手背上根根青筋尽现,心跳霎时竟仿佛失了律一般,引得他一股热血上涌,世子暗中定了定神,知道是向导素的效果不断放大了他的情绪,挤出一个冷笑来:“二弟你该不会是以为这种蹩脚的谎话,就能让我自乱阵脚?” 卫庄看着世子被血丝布满的眼睛,继续道:“你母亲身为和亲的公主,在与父王成婚前便已与人有了夫妻之实,对象据说是她当时的侍卫……” “你找死!”世子低吼了一声,过量的向导素让他再难抑制自己汹涌的情绪,提剑迎面朝卫庄斩去。 卫庄这回没有避,而是执剑迎了上去,正如他预计的那般,世子体内的向导素几乎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只要情绪稍一激动,手上的剑招便开始有些没了章法,光朝声势浩大的模样去了。 山谷中的风声夹着剑意呼啸,卫庄鬓边被削去一截的散发飞扬,这一刻世子的剑在他眼中变得缓慢,剑势有迹可循,恍若回到了他未曾失去哨兵能力的时候。 鲨齿的剑身划开一道极亮的弧,就听“砰”一声金石相撞的脆响,世子手中的长剑被挑飞出去。 “结束了。”卫庄用剑指着世子。 世子瞥了眼飞出去老远的剑,取出了怀中的铜铃:“你不就是要这个么。” 卫庄疑心世子使诈,一时又拿不准对方打算如何,不料世子一把扯出了铜铃中的布条,剧烈地摇响了铃铛! 卫庄如今是个不会再被铜铃的响声干扰的普通人,一把夺过了铜铃:“这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只会影响你的将士,”他用剑刃擦过世子的脖颈,“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东边的山坡上埋伏了左贤王麾下的弓箭手,铃声便是号令,”世子冷笑,“不过你现在一个普通人,怕是一点察觉也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