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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普通的一天,外面下雨了。现在是傍晚六点,250刚刚完成他的工作。他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习惯性地站到落地窗边。外面雨有点大,他不太看得清,但他忽然注意到有两个人影从办公楼里走出。其中一个肯定是图腾,另一个是谁? 他们共撑同一把伞。现在250知道了,那是图腾的妻子,她也许是来接图腾的,想给图腾一个惊喜。250麻木地看着他们,只是一种惯性,他想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那把伞在雨中停下了,他们拥抱,头部被伞遮住。也许他们在接吻,250想。他知道自己不该窥探别人的隐私,可他无法停止,他的眼睛被那一双璧人吸引,不自觉地窥探他们的动作。突然,他们停下了,图腾的妻子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随后,一朵粉色的伞花从那把大伞下面钻出来,她冲着图腾挥了挥手,离开了。图腾走到车旁边,钻进车门,把车往她的方向开去了。250猜测着他们要去做什么,她离开的步伐看上去活泼又热烈,也许他们要去找朋友开派对。图腾的车灯慢慢消失在视野里,250看着那抹残影,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睁大了眼睛。 他很羡慕,这就是他渴望的,但他不可能拥有。他的父母很早就告诉他:“因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所以我们又生了一个正常的孩子。”自从他成年,父母就与他断了联系,直到他们重病,才来找他要钱。他努力赚钱,希望能让他们好起来,希望他们能因此承认他,爱他,但他们没能好起来,也从来没有爱过他。半个月前,他的母亲也病逝了,只留下一个同样不愿意认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已经成年,他发去问候时遭到了强硬的拒绝,弟弟也不想和他这个畸形人有联系。他没有亲人,也没能学会如何爱人,在学校里时他曾被很多人表白过,但他从来没敢回应,因此饱受欺辱。他渴望这样的亲密关系,但他知道他不可能拥有,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与此无缘。亲密关系行业与性别密切相关,即使是同性恋,也能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他这样性别模糊的人却不行。 他又换了个姿势,想更舒服地思考一下这件事,但空白再次吞噬了他。当他从地板上爬起来,他的头肿起一个包,他差点忘了刚才想过什么。 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他很确信。因为这个,他忘记了不知道多少事,因为忘记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但他无法忘记这件事,一直以来亲密关系与他无缘,不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因为他的问题而告终。他是个残缺的人,身体和性格都有缺陷,而这些缺陷引发的各种问题让缺陷本身变得更严重,也制造出更多缺陷;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比他要好得多,他不配得到这样美好的亲密关系。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他就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他坐车回了家,给自己放满一浴缸水,拿出来惯用的剃须刀片。那一片上完全没生锈,因为他每次用完都清理得很干净。但这次不一样。他以后不会再用到它了。 他用刀片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有很多道划痕。他对准一道肿胀的伤口划下去,皮肤很容易就被割开,血喷溅出来,浸透了伤口上卷积的碎rou。他又划了一下,这次更用力,几乎切开了半边手臂。他看着自己的血像喷泉一样漫过地板,感觉头晕目眩,便慢慢挪到浴缸里。水很温暖,但他开始觉得冷了。 门铃响了。他惊愕地抬起头,随后又迷迷糊糊地笑了。他为什么要在乎来的人是谁?他都快死了。 他决定吓一吓那个人,不管他是谁。他猜测是图腾,因为除了图腾没人会来他家;但他并不确定,因为图腾刚跟妻子走了。他从浴缸里爬出来,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脱浴衣,但这也无所谓了,衣服已经有一半被血弄湿了。他走到门口,有点想笑,为自己居然还有点想活下去。 他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图腾。图腾惊恐地大叫,立刻抓住他的手腕,紧紧捏住他的伤口,另一只手拿出电话。他疼得头晕眼花,图腾用外套把他的手绑起来,他解开外套,问:“图总,有什么事?” “这里是……”图腾对着电话快速地报了一堆地址,边报边惊恐地看着250,“有人割腕了,非常深,流了很多血,带血浆来!快点过来,他在往外喷血!” 250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轻轻把它放下。生命从那一片伤口中快速流逝出去,似乎有一股热气从身体里撤出,慢慢地远去了。250觉得肋骨很疼,也许救护车来不及过来了。 “包扎?妈的,他不让我包扎!你们快过来!”图腾急道,“你别动!坐那儿别动!别动!”他又拿起外套包扎了一遍,抓住250的手,“坐着别动,跟我讲讲怎么回事儿?” “你来我这有什么事……?” “我?我就是来你这儿过个夜!”图腾有点窘迫。 “你不是跟你老婆走了吗?” “她忘了跟朋友有约会,让我把她送过去。谁跟她走了?你别慌啊,马上救护车就来了!”图腾说,“别慌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咱们到医院再说!” 250觉得越来越冷。他抓住图腾的手,并没有说话,他隐隐希望自己能活下来,但也以一贯的麻木打消这种希望,生命的流逝让这种麻木变得唾手可得。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他在医院醒来,图腾已经走了,一个女孩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250注意到窗帘被拉上了,外面雨声很大,现在已经是夜晚了。他想揉揉眼睛,手腕上的剧痛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啊!你醒了!”女孩惊喜地说,“你好,我是图腾的妻子,叫我莎儿吧。我们是很好的事业伙伴。” “你好,莎儿。我是250。”250叹了口气,“那个,不好意思,为什么是你在这儿?如果哪里有冒犯,我非常抱歉。” “你听起来好虚弱……”她心疼地说,“因为图腾太忙了,而且他是个冷酷无情的混蛋,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我想让他留下,但他不愿意。” “他一直这个样子。”250紧张地笑了笑。他此刻最不敢面对的人就是图腾的妻子,图腾为了偷情跑到他家,而且婚前跟他做过不知道多少次,面对图腾的正房太太他既尴尬又羞愧,恨不得立刻从地球上消失。 “看起来他以前也对你做过一样的事?”莎儿好奇地问,“怎么了,他让你加班多吗?” “你真是问到点子上了。”250苦笑道。 “啊呀。真是没想到,他在家里和在外面完全是两副面孔。”莎儿一只手点着下巴,作思索状,“他在家里还挺温柔的,甚至主动做家务。也挺会做饭的。我以为他在公司是那种关心下属的温柔上司。” “关心下属?温柔上司?你说的这些跟他有啥子关系?”250震惊了,“哦豁,进公司以来头一次听人说图总温柔。开眼界咯。” 说完他就沉默了,莎儿无论如何也是图腾老婆,图腾对自己老婆温柔很正常吧?他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莎儿看着他笑了笑:“真没想到。咱们说回来你,你怎么会想不开?实在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啊……”250尴尬地笑笑,在她面前,一切阴暗似乎都显得做作。她美得就像太阳,250在她的光辉面前只想瑟缩。他怎么可能像图腾和莎儿那样幸福?他们是那么相配。 “我就是一时间没想通,现在不要紧了。”250撒了个谎,“谢谢你的关心,莎儿。” “可你看起来真的很糟。”莎儿皱眉打量着他,“你的眼神就像死了一样。你的手腕上有淤青,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感谢你的关心。”250低下头,“我真的忘了……可能是在哪里碰的吧。” “疼不疼?”莎儿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指坚韧有力,“怎么会忘了?你是不是受到虐待?你被家暴了吗?”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250闭上眼睛,又尴尬又羞愧,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努力把眼泪憋回去。那一定是他不小心碰的,不是吗?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他不知道该为此感到痛苦还是庆幸。 “嗯,我们有个简单的办法用来测试这个。别担心,如果你真的受到任何不公正待遇,我不会坐视不理。”莎儿说。她看了眼250割开的那只手腕,现在那里已经被包扎起来,缠上了几条绷带。她轻轻托起那只手腕,然后朝绷带上狠狠地按下去。 “呜。”250痛呼了一声,眼神一瞬间放空了,他太痛了。但他很快恢复过来,用疲惫的眼神看着莎儿。他有点不敢相信莎儿会这么做,但想到她是图腾的妻子,这并不奇怪。 “你不打算责怪我?”莎儿轻声问道。她已经松开了手,250颤抖着把那只手腕藏在身后。 “我应该责怪吗?”250小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觉得痛吗?” “我很痛。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吗?”250有点想笑,他已经不会痛得哭出来了,他学会了忍耐。这一切让他变得极度自卑、容易恐慌,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敢大声说话,也不会自然地笑。他总是想讨好别人,以免他们伤害他。他会忘记被强jian的事,在最痛的时候放空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一切都是他简陋的自我保护方式,这能让他不会觉得难过。但每次被伤害之后他还是会痛,就算他已经被无数次做同样的事。 “你甚至没流眼泪……你的身体对疼痛已经有了相当的耐受度了。有什么人一直在刺激你。”莎儿说,“你能想起来任何有关疼痛的事吗?我知道人们的大脑会有自我保护机制,把令他们痛苦的事忘掉。” “割腕,”250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这个。 “除了这个呢?” “我不知道……求求你,别问了。我不知道。”250觉得更疲惫了,他不想回忆任何工作以外的事,他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莎儿惊异道,“问题很严重,我不敢相信图腾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明明是个那么细心的人。我会去找他问,在这之前会有护士过来。” 她打了个电话,一位护士匆匆走进来,看了他们一眼,莎儿对她点头致意,然后离开病房。 护士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种带着怜悯和戒备的眼神看着250。250觉得很不自在,他问道:“医药费是多少?” “幸好送医及时,统共就二百块,你还有献血证。那一对已经替你付完了。”护士说,“我就不多问了,保重啊,年轻人。” 250躺回被窝里,脑中回响着莎儿刚才的话。他能想起来一些残片,图腾第一次在电车上玩弄他,那时他还有点喜欢。那时的图腾还很温柔,从来没有别人那样温柔地对待过他,甚至让他还想要更多。现在他对性只有麻木,他永远是无助的一方,因为他们有伤害他的权力,因为他太软弱,因为他根本就斗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承受不起一切公之于众的代价。他越想越难受,可他想不起他是怎么变得这么麻木的,也想不起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一切照旧不就好了吗?他已经习惯了所有的这些,莎儿为什么非要打破它? 他问护士什么时候能出院,护士告诉他现在就行,但劝他明早再走,现在太晚了。他摇了摇头,谢过护士的好意,穿着病号服出了医院。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也不问,把他带到家门口就走了。他走上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家门,叹了口气,用面部识别打开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