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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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踏雪》番外 文/狐狸 // 江湖风波如海浪翻涌,一浪刚平一浪又起,前些年生了个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后有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与其东海决一死战,后以李相夷身葬鱼腹为终。再后来多愁公子方多病与笛飞声东海再一战,终以其师李相夷的一招相夷太剑险胜,坐上了武林第一的位置。 但也少有人说,当年李相夷与笛飞声一战另有隐情,当年李相夷是因小人陷害身中剧毒,最终枉死。而多愁公子以其师的招式再次对战,为的就是替李相夷和笛飞声这一战画上一个圆满。 但那或多或少都是江湖中人的猜测罢了,毕竟多愁公子从未说过自己为谁而战,笛飞声也从未对这场大战表示过什么不满,但那次之后,也确实很少在江湖之中再见到这位名声盛极一时的金鸳盟魔头的影子,多愁公子亦是如此。 有人说他们功成身退找了个地方隐居,也有人说当年李相夷根本没死,而是从东海当中爬了出来,这几年化名江湖神医李莲花,暗中精心教导方多病,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和笛飞声决一死战。一战过后,心愿已了,便回了师门云隐山隐居了。 但还有一种说法,虽然听上去比较离谱,但传播范围比以上几种都要广泛。 “传闻中啊,这多愁公子早就和那李相夷暗中勾搭上了!什么暗中教导实际上都是在那天机山庄暗通款曲,那李相夷所习的内功心法,是一类从西域传来,专门与他人结合才能功力大涨的邪门内功……” 话未说完,自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好似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坐在中央的那人将手中的扇子微微握紧,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一眼。 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正是一间茶楼,正坐在上面滔滔不绝讲述的当然就是花重金聘请来的说书先生,他看向的声音发出的地方,则是在他旁边二楼的一所雅间。 雅间开着门,但门后挂着帘子,影影绰绰的只能见到一个影子坐在中央,看身形,似乎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那说书先生看了这一眼便不敢再看。 香茗阁,这是皇城当中这几年刚开起来的,最有名望的茶楼,背后主人的身份不明,但传闻当中是一个背靠皇族的外乡人。而那少年能在这种地方坐雅间,还是二楼的天字号雅间,身份自然非富即贵,是他这种为了养家糊口出来奔波的小人物开罪不起的。 座下有人闹将起来,催着他赶紧将故事讲下去。 那说书人清了清嗓子,醒木一拍,便将这听上去荒诞离奇的故事接了下去。 “话说这功法修炼要找人结合,但那李相夷的身份需要保密,在天机山庄能知道他身份的人绝对不超过两个,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便是他那个小徒弟了……” 话说到这儿,台下自然而然便有人猜测:“莫非那李相夷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和那小徒弟好上了?” 有人惊诧:“那是几年前啊,那个时候的多愁公子才多大,李相夷还真的是下得去手?” 也有人作壁上观:“你管呢,说不定人家小徒弟也乐意的很,要知道传闻当中的李相夷可是少年英杰,武功家业自然是个顶个的,长相嘛那更是没的说了,多愁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个俗人,有人倒贴上来,又为何不收了?” 有人眉头紧皱,抚了抚胡子长叹道:“但他们两个可是师徒啊,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伦理纲常,不好,实在是不好……” 众人齐齐嗤笑:“江湖上的风流韵事那么多,别说试图luanlun,就算是父子luanlun的也不少啊,江湖人出门在外图的就是一个尽兴,哪还有几个人在意这些个!?” 长胡子那人被说的老脸一红,似乎是觉得他们的言辞格外石破天惊,张着嘴呆了半晌,最终隐入人群当中灰溜溜地离开了。 “话说,就没人抓到重点吗?这功法既然这么邪门儿,那多愁公子和那李相夷……岂不是要被李相夷吸干精气?但前段时间不还有人说,他单人挑了东面的一个魔窟吗?这种人,哪里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样子?” 那说书的人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解释道:“这功法,也不一定是要这么邪门儿……” 刚刚质疑那人又笑:“可先生之前不是还说呢,这李相夷修炼的功法就是邪门的功法啊?” 又是一声轻笑从二楼雅间传来,这一次众人都听见了。 一众目光齐齐向上看去,之间原本坐在雅间当中的客人已经打了帘子出来,此时正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低着头往下面看。 少年一手拖着手肘,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黑眸闪烁神色轻佻,似乎对于这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十分的感兴趣。一身青衣长袍,外衫上的银色暗纹在几缕偷偷跑进来的阳光照耀之下,亮着柔和的辉光,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陌上如玉,公子无双,温文儒雅,俊逸潇洒。 好一个惊艳的翩翩少年。 “据我所知,李相夷的内功心法可是他当年自创的,扬州慢是天下至柔至善的内功,能令花草生长,令受伤的鸟雀恢复健康,更甚至能将身中剧毒的人从鬼门关边缘拉回来,怎么如今到了先生口中,就成了邪门功法了?” 还没等那说书的辩驳,楼下人群当中便又传来一声质疑道:“原来你说的李相夷就是当年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啊?李相夷是方多病的师父,那方多病的内功心法不应该也是他教的吗?前几年的时候,我还真就被他救过嘞!” 说书人恼羞成怒,拍案叫道:“别人说什么你们就跟着说什么,我说了这么久你之前怎么不见回话?!” 那人亦高声大骂:“你说的这么离谱,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什么妖魔鬼怪,都说今天在这儿讲的是神鬼传说,谁知道你说的是个真人?还是个活着的真人啊?!活人你也敢随意编排,也不怕遭报应的!” 众人笑着看了会儿热闹,看他们吵得正欢快,便也跟着哈哈大笑胡乱叫了起来。 “我看他是这两天在这茶楼吃到了甜头,不想去别的地方了,这才编来吸引眼球,想得更多赏钱吧?” “这儿是皇城最热闹的地界,前几天我还看他在街头上呢,今儿个就不知道怎么能到这儿来了,怕不是有人故意来请你的吧?” 台下七嘴八舌,将那说书人说的满脸通红,手忙脚乱。 那少年靠在栏杆上,眼瞧着他们乱糟糟一片,惊动了二楼雅间的许多人,一个个探出头来或是派人探出头来查看情况,这才又笑道:“这种事,你让我听见倒是不要紧,但要是让我那朋友听见了,说不定这座茶楼都要被他给拆了!” 那说书人惊疑不定,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但在这儿闹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来将他带走,足以说明他身份特殊,非富即贵,所以这里的人才轻易不敢开罪。 百忙之中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书的抓起桌子上的抚尺,脚底抹油便准备找个机会趁乱溜走。但机会还没找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大力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丈远。 来人用力之精准、用力之嚣张,只怕不是修炼了十几年的江湖侠士很难做到,众人纷纷识趣避让,躲在一旁也伸长了脑袋往前望,想看看这人究竟是怎样的一副绝代风华。 待一阵尘土飞扬过后,那大门之外翩翩而来的却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年。 那少年瞧着约摸十八九岁,双目明亮如星辰闪耀,眼角眉梢神采飞扬,一身银朱色长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形,长发以银冠玛瑙束起马尾,站在逆光之中,恍若神祇降临。 “刚刚是谁在小爷不在的时候编排小爷的师父和师公?!” 众人纷纷摇头,只觉得这少年开口和不开口完全是两个人,表面上瞧着一副弱不禁风贵公子的模样,谁料说话做事如此粗暴。 没人说话,那少年又往前走了几步,一手执剑,一手负在身后,施施然跨过门槛,走进大堂。 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一哄而散,给中间那躺在地上刚要爬走却因为摔得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的说书人露出了一大片空白区域。 红衣少年手中的剑奇长,剑柄通身银白雪亮,尾端有一条雪白的流苏长至地面,末端装饰白玉,与长剑剑柄相撞,偶尔发出几声叮咚脆响。 众人这才认出来,这剑上装饰正是那多愁公子从不离身的尔雅剑上的白玉,如今能在这少年身上,他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且刚刚进门的时候行事风格,和传闻当中的那位“风雅”公子确实十分相似。 一时间,香茗阁中竟然没发出一声杂音。 “刚刚就是你在这儿大放厥词随意造谣小爷的师父和师公?!” 说书人哆嗦了一下,手中的抚尺和折扇就这么掉在了地上,那红衣少年横眉冷笑一声,不屑地将这人上下扫了一眼,抬手握住剑柄,眼看就要一剑砍下去。 众人纷纷发出惊呼,暗中也有几人想出手阻止,谁知伸出的手却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开,空气当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僵持不下。 “知秋,再耽搁下去就要耽误吉时了。” 楼上那少年不知何时翻身下来,折扇抵在风知秋的手腕儿上,看似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欲发的招式,漆黑的双眸望着大门外的某处地方,似乎是真的有些着急。 风知秋冷哼一声,终是将出鞘半寸的长剑给收了回去。 “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让我看见,小心我将你打的满地找牙!” 话音未落,方才还在原地的两位少年便不见了踪影,而风知秋的所说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也已经是在几公里之外了。 众人回过神来,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茶楼当中满地狼藉,一排女子有条不紊地从楼上下来,整理着破碎的桌子椅子,以及飞溅到四面八方的杯子碎片。 一女子在最后款款而来,脸上遮着面纱,教人看不清模样,但瞧那双柔美的眼睛,姣好的身段,猜想也应当是个绝美的女人。 “今日一楼大堂的所有消费,都记在小女子头上,以示歉意。众位客官只管吃好喝好,一会儿我们还有自车狐远道而来的几位公子,为大家表演节目节目助兴。” 女子声音柔和如江南酥雨,众人被这样的声音安抚,又被免费的吃喝玩乐吸引,自然都是满口答应——除了那有点倒霉的说书先生。 “这位先生请留步。” 原本他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外,见那妇人迈步上前,身后跟着几个带棍的仆人,一时间有些慌不择路,竟是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将自己撞了个七荤八素。 那女子显然有几分无语:“……带走吧,好好问一问,是谁让他来的。” “是。那这砸坏的桌椅板凳可是要问那人去要?” “这小子满大街乱跑,一时半刻谁知道能在哪儿逮着他,找他要自然是要不到了,不过倒是可以去找他师父要……” 云隐山,小竹屋外。 一排排青翠欲滴的小白菜整整齐齐地立在一圈栅栏当中,许是刚刚浇了水,柔嫩漂亮的叶子上还带着几点水珠。 旁边是绿油油的小油菜,有几颗不知道被谁拔了出来,宽大的叶子有一半埋在泥土里,被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拨弄出来,转了一圈,轻轻丢进一旁的篮子里,飞起一层薄薄的尘土。 尘土落在篮子外,盖住了在旁边一排还没长出来,但正在以rou眼可见地速度长出来的小韭菜。韭菜叶子缓慢伸长,懒洋洋地将自己搭在不远处的灰蓝色衣角上,衣角边缘银线编织的花纹染上了几点绿色的菜汁,被刚刚捡起油菜,还带着点灰尘的手拎起来抖了抖。 “进菜园子就把你身上这身衣服扒下来,换上我给你准备的布衣。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蓝色的衣角晃晃悠悠,被另两根满是泥巴的手指夹走,随手掖在了膝盖与身前的夹缝中。 “知道了,下次一定记得。” 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显然是回答的不太走心。似乎有人轻轻叹了口气,一阵清风吹过,刚刚藏好的衣角摇摇晃晃又要掉出来,这一次,满是泥巴的两指出现的速度快了一些,直接将整件外衫脱了下来,扔到了一旁,白那只白皙的手接住后,缓缓下落。 外衫轻薄,落下时将那只手的主人盖了个满头,影影绰绰间,从灰蓝色的布料之后露出一张颇为白皙的脸。 唇红齿白面色红润,长相虽算不上绝对惊艳,但贵在那一双眸子明亮异常,一身深灰色素衣简单到没什么花样,只有一条细细的腰带松松垮垮扎在弯下的细腰上,身上气质疏离却平和,瞧着倒是个好相与的人。 “方大少爷,现在虽然不是冬天,但也已经快要仲秋了,你就算不想穿布衣也不要把外衫乱扔,要是着凉了还得买药,买药就要花钱,现如今,我们两个可都是一穷二白的隐士,那请问钱从哪来啊?” 这句话里倒是听出了两分算账的架势,蹲在一堆绿色当中的灰蓝色背影微微一顿,缓缓转身过来,露出一双同样极为明亮的明眸。 这人年纪看着不大,勉强也就二十岁出头,一身锦衣发束银冠,双颊被太阳晒得粉扑扑的,唇瓣樱粉,嘴角浅浅勾出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容,瞧着一点都不像是个能下地干活的人,到更像是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生气啦?” 素衣男子扬眉道:“没有啊,只不过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方小宝,你当初定下的时间是一个月只花五两银子,现在才过去了三天,二两银子已经被你挥霍出去给人家买贺礼了,那剩下的这几天你是不是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办呢?” 方多病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一把抓住刚刚扔在一旁的外衫,笑眯眯地道:“诶呦,李小花——那不是成婚的是石水jiejie嘛,早几年我在百川院任职的时候,她也帮了我不少,送人贺礼总不能太寒碜吧?” 李莲花哼哼假笑两声,道:“所以,你就用二两银子给人买了一大堆珠宝首饰?你觉得她会缺,还是觉得给了她会戴?” 石水身为百川院的院主之一,每天要忙的事情不少,东奔西跑自然是不在话下,若是和普通闺阁女子一般,整日朱钗环佩满头,别说打架不方便,就算是出门走一趟都会嫌脖子酸。 于是方多病不吱声了。 他没怎么给女孩子送过礼物,最多也就是在他娘或者他小姨生辰的时候把自己收藏的那些宝贝摆一圈儿,提前几天旁敲侧击问到她们最近缺什么或者想要什么,自己对症下药,有针对性的去准备。 除此之外的,好像也没什么女子能让他方大少爷屈尊送礼了。 但是要说让他给男人送礼,这倒是有很多经验。但,奈何当初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在分配这方面抢着承包了女方这边的礼物,于是自然而然地,男方那边就落在了李莲花头上。 之前选礼物的时候,方多病其实已经觉得自己做了个不太适合自己的决定,但是小孩儿拉不下这个面子,没抓住机会,现如今更是想改都没法改了。 心中长叹一声,方多病重新将自己的手放在地面上,扬州慢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再一次试图人工催熟那一排看上去马上就会被一阵风吹死的韭菜苗。面色之肃穆,如临大敌。 风吹过林涛,惊起一片飞鸟,有几只不知道是被风吹迷糊了还是在路上撞到了大树上,晕头转向不知怎的,就落在了这片小菜园里。一只胆子大一些的在原地跳了两步,确认周围没什么能威胁到它们的东西之后,竟反客为主,十分放肆地啄起了刚刚长成的小白菜。 啄了没两口,再低头,看见的是已经离地不知道多长距离的一片虚空,张张嘴叫了一声,没接收到来自同伴的回音,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两只小短腿扑腾两下没落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惨叫了起来。 李莲花将手中的篮子一扔,找了块还算得上平整的田垄坐了下去,一边看着那一根根抽芽长出来的小苗,一边捏着手中吱哇乱叫的小鸟儿,顺手从旁边的篮子里摸了个枇杷,用干净的布巾包着擦了擦,递到了方多病面前。 “用力别太猛,不然全都给催老了,韭菜老了可就不好吃了。我又不爱吃,你偏种那么多,给谁吃啊?” “——吃个枇杷,歇一会儿?” 这就算是给一个台阶让他下来。 方多病胡乱擦了擦手便准备去接,李莲花有些嫌弃他这双脏兮兮的手,躲开他伸过来的黑爪子,直接将黄澄澄的枇杷剥了皮送到了他的嘴边。 而方多病也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了,二人一来一回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这样的事情在他们在一起的这几年里发生了无数遍,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刻在骨子里的熟稔。 “如何?” 方多病连连点头:“好吃!你从哪儿买的?” 李莲花摸了摸手中的鸟儿,内力运转,将它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伤治愈,随口道:“山下啊,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还提到过一次,说那卖枇杷的婆婆生活不易,等你有钱了,就多去捧捧场——也不知道是谁,后来应该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方多病胡乱擦了一下脸,嘻嘻笑道:“那就多谢夫人帮我行善积德……” 李莲花打了个磕巴,手中没收好劲儿,险些把那小鸟儿掐死。瞪着他小脏狗一样的脸颊,耳尖红红道:“夫……夫什么人呐,再瞎叫我就把你赶下山去,别回来了!” 方多病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从另一边的井里打了水,清理干净自己脸上的泥巴后,又跑回来背起李莲花身边的篮子,一手抱菜,一手牵他,缓步走出菜园。 “都成亲了,那我不叫夫人叫什么?叫夫君?” 李莲花思索一会儿,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男子,都叫夫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那你怎么能分得清——” 清脆的铃声自耳边响起,二人都是微微一怔。 这铃铛牵动着的是方多病在半山腰处设下的一个阵法,一开始是为了防止有仇家得知李莲花的消息前来打扰芩婆,后来仇家没来,他们二人从车狐回来之后,这阵法便成了拦着某个武痴一天到晚上来找李莲花比武的守卫。 再后来他们都不来了,阵法便也形同虚设。不过为了安全着想,两人一致没提要把阵法撤回来的事情。 今日还是第一次有除他们之外的生人来此,倒是新鲜。 “你先别出来,我出去看看。”、 方多病将背上的篮子交到李莲花手中,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李莲花没什么意见,只是如常叮嘱:“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记得发信烟告知。” 方多病挥了挥手笑道:“放心吧,你夫君我现在可是天下第一,放眼整个江湖能打得过我的屈指可数!” 李莲花将手中的菜篮子一扔,抱臂靠在厨房窗户前,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黑历史:“上一次也不知道是谁啊,走个夜路上山还能把自己磕得鼻青脸肿的——” 一时不察,方多病脚下又是一个踉跄。 “……” 来的人正是那茶楼的老板。 阵法诡异多变,就算是当世高手被困在其中也是要挣扎上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寻常人。 方多病来此之后,一眼便看见了被围在中央手足无措的那位身形纤瘦的姑娘。 “何人敢擅闯云隐山,不要命了吗?” 问询以内力送出,响彻在那女子耳边。此时的她并未带面纱,一点朱唇轻启,还未说话便先勾起了嘴角:“皇城茗香阁老板西妃,前来拜会,不知两位高人可有空一见?” 方多病微怔,脚步迈出,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阵法中央,将那女子带了出来。 “西妃姑娘?还真是你!” 来人一身水蓝色披风,眉间朱砂桃花点缀,肤白貌美,眉眼之间潋滟水波横,和当年那个在女宅之中蹉跎多年的少女竟是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方少侠,许久不见。来此匆忙,还未来得及送上拜帖。” 方多病喟叹:“还用什么拜帖,你能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来来来,进去坐坐喝杯茶——” “不了。”西妃摆了摆手笑道:“茶楼里生人太多,我不能离开太久,来此也不过是为了一点小事。” 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张轻薄的纸张,西妃扬起一个极为标准的微笑,轻声道:“这是贵徒今日在我茶楼当中砸坏的东西赔偿,我把零头抹了,还剩这么多,刚好凑个喜庆的整数。” “方少侠看,是按照老规矩来呢,还是用现成的宝贝来抵押?” “八百两银子?” 李莲花一口茶险些没喷到方多病脸上。 “做什么了欠这么多?” 方多病咬牙切齿,若不是李莲花曾明令禁止他在家里拍桌子摔碗,说不定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这张桌子也得报废。 “还能做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惹事,除了打架还是打架,都快及冠了,一点都没有成熟稳重的大人样子!” “这次让他和展家那小子一起去给石jiejie送新婚贺礼这么一件小事就能给我送出八百两欠债!惹的祸都快比他年纪大,哪里有你我当年的影子,早知都就该把他双腿敲断留在云隐山!” 李莲花悠悠吹了吹茶沫,将刚刚就在暴怒的人抽空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施施然道:“你舍得吗?” “……” 方多病无言。 就是因为不舍得,所以才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带孩子的方式出了点问题,怎么就带出这么个混世魔王出来? 李莲花侧过身,将桌上的杯子往前推了推,冷静劝说道:“喝点水冷静冷静。我刚泡的新茶,味道还不错,败火。” 方多病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杯子仰头灌了下去。 “教孩子嘛,多少要有点耐心,你想想我当年教你的时候,不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嘛?” “那能一样吗?我当年多听话!要往东绝不往西,要打狗绝不抓鸡!” 李莲花幽幽接话道:“要抓凶手,你先把我关进柴房派人看守寸步不离——” 方多病:“……” 李莲花笑着睨他一眼,问道:“可是冷静了?” 方多病点头:“冷静了。” 李莲花又笑问:“还有点生气吗?” 方多病摇头“不气了。” 如果方多病有尾巴的话,李莲花觉得,现在一定直挺挺地立在身后,摇得飞起。 “好!”李莲花敲了敲桌面,语重心长道:“那就来研究研究这八百两银子究竟该怎么办!” 方多病无辜:“我用我的夜明珠抵押了啊。” 李莲花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你抵押的,是你徒弟的欠债,而我问的,是你在我这里的欠债——做什么,说好了不能请何堂主帮忙的,也不能用你天机山庄的产业!” “诶——方小宝,你干什么脱衣服?!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 “我现在一贫如洗只能以身抵债,李大侠就收下我吧!” “现在还是大白天,白日宣yin你禽兽啊你?” “没关系,韭菜我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