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永不忏悔(路人m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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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从不贪杯。 但他现在面前的酒杯却一直没有空过。 没了就再倒,来自法国的橙味利口酒成瓶摆在桌上,他机械性地往被他喝空的杯子里续,瓶中的酒液rou眼可见地不断减少,可琴酒至今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屋里的主灯没开,只吧台近边有几盏幽光亮着,他的神色隐在明暗之间,高大的身影固执地潜藏在阴影之下,维持着独自一人也要口不对心的倔强。 他上一周过得很是紧促,连带着整个行动组都忙得怨声载道,还把来帮忙的情报组累得半死不活,像是为了任务完成后如今的假期,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想自己闲下来。 人闲下来就容易乱想,正如他现在看着满是两个人生活痕迹的屋子,大脑中总是不自觉回放着一周前的那一天。 君度橙酒的胸腔被子弹撕扯出个大洞,内脏、碎rou和鲜血与穿体而过的狙击子弹一起涌出来,把地面染出一条暗红色的河。 重伤倒地垂死的男人挣扎着倒了几口气,脸色却还是极速衰败下去。 必死无疑,这是人尽皆知的结局。 组织里的通话频道静默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撞在琴酒的枪口上。 琴酒在望远镜里亲眼看着那双他吻过的蓝眸在短短数秒间灰暗得彻底,他的嘴角向下紧紧抿着,用如常平稳的声线下达了撤退命令。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回收尸体,他只是坚定地,仿佛怕自己后悔一样,把引爆器决绝地按了下去。 琴酒亲手送了他的情人一个尸骨无存。 而那个人的游戏设备至今还堆放在安全屋的电视旁边,两个人一起淘回来的电影碟片也随手摆在茶几上,他一时兴起用娃娃机抓回来的白狼玩偶仍突兀的躺在琴酒的床头。 他觉得他应该把它们团成一团丢出去,又实在懒怠,便把懒惰当做一个保持原样的借口。 杀手似乎忘记了正是因为他的默许,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安全屋的东西才会明晃晃地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在琴酒眼皮子底下刷存在感。 君度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琴酒想,不然他为什么总觉得一睁眼就会看见那个经常在他身边晃悠的红发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比他小几岁的青年似乎一直精力旺盛,把杀人放火这种活计做的游刃有余,琴酒曾暗自想过他会不会成为陪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 但随着那声枪声响起,终究为某个人的人生奏响了终曲。 反派角色不配谈长久。 悲伤吗? 也不算,琴酒早做好了任何人离开的准备,包括自己。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笑,那个人当初那么怕死,用尽手段假死跳槽,现在却还是成了辨不出本来面目的一摊烂rou。 琴酒这段时间烟抽得更凶,原本顺滑的散发着洗护用品清香的发丝间吸满了挥之不去的焦油味儿。 琴酒不担心肺癌,他等不到那一天。 茕茕孑立的杀手闭眼喝干了杯中酒,绿眸睁开的一瞬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在嘴边轱辘了一圈,到底还是就着酒吞了下去。 感伤不该由反派恶棍来完成,何况那个不知魂归何处的混蛋若是知道了八成还要从地里爬出来嘲讽他。 作为同样把肮脏血污刻入骨rou的败类之一,他们不得善终,从来都是正道人士拍手称快的那种罪有应得。 琴酒略有些醉意,但听见门口有动静时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地迅速,伯莱塔上膛的声音清脆,直指那张方才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脸。 他的声音镇静如常。 “贝尔摩德?” 对面的人笑得狡黠。 “你知道是我,琴酒,你分的出来。” 完整的、活生生的君度橙酒掰开他的手枪,径直挤进了房门。 琴酒确实分得出来,他对这个人的身体了如指掌,甫一接触便真假立辨。 他胸前没有新的伤口,整个人生龙活虎,不像自己眼下乌青、睡眠不足。 他该上去质问眼前的混蛋为何与贝尔摩德联手诓他还不声不响失踪一星期,又觉得那姿态实在不好看,宛如暴露了什么难缠的弱点,难得的愣在一边,一时间看上去竟有种迷茫的可爱。 而你眼里琴酒的状况其实也并不好,甚至远没有找了个地方安安静静窝了一周的你健康。 “你想我了。” 你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琴酒原本紧绷的身体却因此松懈下来。 你趁机凑近他,吻上那双因多日连轴转充血疲惫的绿色眼睛,他身上酒气不少,呼吸与脸部皮肤都带着喝了酒之后的高热,浑身上下暖融融的,微微泛红的脸颊与他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的手揽过你的腰,犹豫片刻后把你整个人狠狠押进他怀里,琴酒捏着你的后颈,唇舌纠缠的激烈是久违的放纵。 不必点破,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这绝对也是你对他的报复,报复那场他事先未与你说明的、他为你安排的“死亡”。 毕竟你就是这样一个锱铢必较的坏人。 但能回来总是好的,琴酒从不知道,一个几乎已经融入进他的习惯的人的消失,会令他如此无所适从。 他竟然为“缅怀“一个早该忘记的死人空出了一天假期,传出去怕不是要让他的对手们笑掉大牙。 而这时你把他不知何时不经意间压在身后的靠垫抽出来,攀在他身上志得意满。 “我的。” 琴酒看了看你手上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后,一时失笑。 既非冷笑也非嘲讽,更不带杀意,你头一次目睹琴酒如此干净的笑容,像是突然想开了,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于是你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眉目舒展的模样实在耀眼。 他把下巴放在你肩膀上,疏于打理的长发有些毛糙的糊在你的脖子旁边,琴酒伸手把吧台上的酒瓶塞上盖子放进橱柜,又做标记似地在你侧颈靠后的位置狠咬出一个齿痕。 他推着你走进卧室,却不是往常沾着情欲的样子。 打死不认酒精上头的银狼破天荒主动在床上把你箍在双臂间,浑然不顾被他抱住的人也是身高超过一米八肌rou明显的成年男性。 你把额头贴上他的,相距极近的鼻息交缠在一起,手如撸猫一般从他后脑到腰际把他的头发捋顺,看着他已经疲累至半眯的双眼说。 “睡吧。” 你知道,我愿与你纠缠到地狱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