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症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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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坐在小女孩旁边看书,氛围安静。 看了没一会儿,周念听见身旁传来隐隐的抽泣声,她转头,看见小女孩正在抹眼泪。 她看了眼小女孩的画,明白了为什么会哭。 画纸上有好几只绵羊的身体,但都没有画头,就算画了头也形不对物。 小女孩用红色蜡笔在画纸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周念抿抿唇,没有理会,转头继续看书。 她已经不拿画笔很多年。 但凡和画画相关的,她都不想碰,一碰就是暗涌。 小女孩越哭越厉害,完全没办法控制情绪,索性趴在桌子上开始哭。 趴下时小手碰到一只绿色蜡笔。 蜡笔滚到了周念的手边,她盯着绿色的笔头发怔,想到一些旧事。 还记得四年前,鹤遂有一段时间要与她断绝来往,她在那段时间里也是没办法画画,面对画纸时大脑一片空白。 后来他回到她身边,并许下承诺要带她逃亡,她又开始画画了。 她拿下了那年的联考校考双第一,成功收到京佛美院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的她也还是没有放弃画画。 直到冉银撕碎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断了她去京佛的念想。 她被这最后一根轻飘飘的稻草压断了骨头。 倘若冉银没看见那两张火车票的话,可能会让她去念京佛美院,但偏偏冉银看见了,冉银宁肯断掉她的前程,也要将她牢牢掌控在手里,不允许旁的人将她带走。 冉银觉得只要复读一年就好,考别的美院也是一样,认为周念的才华不会被学校所束缚,读哪里都一样。 周念怎么可能如她的愿,她长的反骨收不回,绝不可能让冉银如愿。 于是她从此不再画画。 只是此刻看着滚到手边的一直蜡笔,心里难免感慨万千。 三岁就开始画画的她,竟也有不画的这一天。 周念犹豫了好一阵,才拿起那只蜡笔,然后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 小女孩抽噎着抬头。 “你看着。” 怕吵到其他人,周念声音特别小,“绵羊脑袋这么画。” 小女孩揉揉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周念骨瘦嶙峋的手握着粗短蜡笔,她甚至不用把画纸挪到自己身前,就三两笔画出了一个可爱又标准的羊头。 小女孩一下就不哭了,怔怔地看着周念,没有说话,但表情写满了“这个jiejie好厉害”。 “她叫小昭。”身后传来人声,“有自闭症,所以不爱说话。” 周念回头,看见是一个男护工。 图书馆和任一地方随时都会有护工盯着,怕有的病人会做出过激行为,需要及时制止。 周念嗯了一声,把头转回来。 她温柔地轻声开口:“小昭,你这么画……” 她开始教小昭画画。 男护工就一直站在身后看着。 周念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只认为是男护工看她教小昭画画觉得好玩。 初冬光线轻暖,照得周念皮肤薄而白,有着近乎透明的质感。 尤其是颈部,又白又纤长。 一道瘦高身影出现在桌旁,挡住阳光,周念的眼前一暗。 她画画的动作一停。 在抬起头来以前,周念就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质地清冷的男香。 病房里,鹤遂每次洗完澡出来身上就是这股香气。 她不会闻错。 周念抬头,果然看见鹤遂站在桌旁,他的手懒懒往桌面一撑,五指修长,姿态格外吊儿郎当。 他冲周念身后伸手:“拿出来。” 周念“?” 她扭头,发现鹤遂在和那个男护工说话。 男护工神色一蹙,说:“拿什么?” 鹤遂眸色平静:“手机。” 周念站了起来,人在状况外:“怎么回事。” 鹤遂没看她,语气寡淡:“他拍你。” “啊?”周念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拍我了?” “……” 鹤遂没理她,手还朝外伸着,目光定定落在男护工脸上,非常有威慑力:“我让你拿出来。” 男护工咽了一口唾沫,说:“我没拍。”他看了眼周念,“再说她穿着病号服,有什么可拍的?” 周念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病号服很宽松,如果站在她身后,能看见她领口里的内衣。 她又羞又气,忍不住微微发抖。 鹤遂笑了下,神色傲慢,懒懒道:“你拍没拍,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男护工哑口,手机死死攥在手里。 看这情形,周念抖得更厉害,问男护工:“你真拍了?” 男护工盯着周念说:“我没拍,我刚刚只是和你说话,难道不是吗?” 图书室里已经不再安静,好多病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包括还有其他的护士,也相继走了过来。 周念转头问鹤遂:“你看到他拍我哪里了?” 鹤遂扭头对上她惊慌的目光,平静地说:“拍你胸了。” 周念:“……” 那场小镇的黄谣风暴在瞬间袭上心头,这一刻的羞耻感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很难让她不气愤。 她看着男护工,张了张嘴:“你……” 她被气得讲不出话。 鹤遂注视她,发现她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用一种漫不经心地口吻说: “你要是怕,你就站到我身后。” 周念怔了,一时忘记颤抖。 他这是在保护她吗? 第64章 病症 ============== 一种熟悉的感觉卷上心头。 早在四年以前, 周念就有过这同样的感觉,脑中闪过好多个刹那,全是鹤遂带给她安全感的无数瞬间。 她生出错觉。 恍惚觉得17岁的鹤遂站在了她的面前。 鹤遂看她半晌没反应, 索性长腿一迈, 站在她的面前。 周念的视线被挡住。 她看不见那个男护工, 只能看见病服被他的肩胛骨撑出挺实的轮廓。 周念闻着他身上的清远淡香,心脏轻轻一悸。 鹤遂再次朝男护工伸出一只左手, 说:“趁我还愿意好好说话之前,把手机拿出来。” 男护工脖子上冒了一圈汗,却还是不肯,只将手机攥得死紧。 四周安静下去。 有另外的护工上来劝,说:“鹤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看上去不像是会偷拍的人。” 鹤遂没有理会, 眸底是风雪俱灭的暗。 男护工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倏地,鹤遂脸上阴霾散开, 他笑了下, 用很轻松的口吻说:“行。” 男护工看见他收回了左手, 胸口高高起伏一瞬,隐隐间做了个深呼吸,就像是逃过一劫般地放松。 只是深呼吸还没做完, 众人就看见鹤遂豁然伸出右手,快得差点没办法用rou眼捕捉。 定睛时, 鹤遂已经狠狠揪住了男护工深蓝色的圆口衣领。 冷白色的大手抓捻起了大片布料。 “啊。”不知道是谁尖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