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见孟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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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上次赐婚的事情,盼盼的情绪平稳了许多。 在朝阳公主家里的时候,不再是不吃不喝不讲话的消极样子,她每天都乖乖吃饭,面不改色喝下一大碗安胎药,然后继续忙她铺子里的事情,一切如常。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让朝阳公主和护玉担忧。 担忧她是把情绪憋在心里,再这样不动声色下去,会憋坏她自己。 与此同时,外面也是流言四起。 孟珣才刚征战归来,又是大过年的,若非大事,陛下怎么会把人拘押在大理寺狱里?众人本就议论纷纷,眼看着小年都过了,还没放孟珣出来,都觉得孟珣这次是彻底完了。 这话渐渐也传到朝阳公主府里。这天人们议论的时候,回头就看见朝阳和盼盼站在他们身后。 朝阳微微皱着眉,盼盼脸色寡淡,眉眼低垂。 “活计做完了?在这里讲闲话?” 朝阳吩咐:“带他们去领罚。” 又看向盼盼,她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从来只有别人安慰她,没有她安慰别人的。她想了想:“没事的,大不了我养你。若是他真出了事,我让下面人给你找几个和他长得差不多的男宠,好不好?” 盼盼垂着眼,摇摇头,脸色素淡,形容清减:“多谢殿下,我没事,他也不会有事的。” 顿一顿,她轻轻说:“我想回去一趟,我有东西落下了,想去拿。” 朝阳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但她有别的事情,思前想后,叫了十几个侍卫护着盼盼一起。 盼盼跟护玉坐在马车里,枕在她膝头,茫然地盯着车顶,眨着眼:“护玉,我以为今年可以和家里人一起过元日呢。” “我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和家里人一起过节了。” 护玉搂着她,也不晓得该说什么,盼盼还没有哭,她先低低啜泣起来,眼泪落下去,滴在盼盼眼皮下,被盼盼抬手轻轻擦掉了:“我以为是我哭了。我也不晓得我怎么了,现在一点也哭不出来,好奇怪呀。” 他们的车马很快就到了孟家,这里被抄检过后,因为并没搜到什么机要的东西,所以没有被封禁,只是大门落了锁。 盼盼叫人开了门,见到里面的场面,愣了下。 这几日一直在下雪,孟家没什么人,雪地上却全是错乱的脚步声,他们沿着脚步印子四处看了,就见库房里被人翻得乱七八糟,金银珠宝被人掏空了一半。正惊愕的时候,就听见一道脚步声,几个人搂着个箱子从库房里出来,看见盼盼,也愣了下。 盼盼认得他们,是孟氏族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拿东西。” “孟珣是要不行了,难道这些东西都跟着他充公吗?一笔写不出第二个孟,自然是由我们把这府里的东西拿回去。” 护玉站在盼盼身前,皱眉呵斥道:“这是孟大人的家资,和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们怎么敢的!” “护玉。” 盼盼轻轻叫了声,护玉还没回头,就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 雪地里,盼盼披着件氅衣,容色素淡地立在那里,手里的长剑映着雪光,指着那几个搂着箱子的人:“拿东西可以。但你们是保管,不能归你们所有。” 她缓缓道:“把你们名字叫什么、拿了什么,都记下来,按上手印,登记在册,不然我就去报官。在场诸人都是见证,若他真的出事,这些东西按理都该充公,你们拿的就是本该进国库的东西,论律法,杖八十,徙三千。” 众人一默,随即呛起来:“稀奇,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府里的东西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盼盼握着手里的剑,手臂微弱的颤抖都藏掖在厚重的衣摆下:“就凭我是陛下赐给孟珣的妻子,是这府里的主母。” 她说着,手里的长剑一抬,猛地往为首那人身上一划。 一道血色溅在地上,那人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痛呼起来,指着盼盼要骂,被她身后的护卫按住。盼盼少有地见了血,脸色微微有点白,唇也轻轻颤了两下,随后被她紧紧咬住。 半晌后,她开口:“护玉,去清点他拿的东西,列出来。这里没有印泥,就用他手臂上流出来的血来画押。” 她抬头看向后面的人:“你们是要自己划,还是我来?” 长剑闪着寒光血色,她的脸颊惨白,唇色也咬得黯淡,却仿佛一瞬间生出无限的气力,支撑着她。 看着她不画押就不让人走的架势,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咬着牙过来画了押。 “凭什么就我们?别人也拿了啊!” 盼盼用手里的剑支撑着身体,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人:“不着急,一个一个来,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看着这些人签字画押后,盼盼回了公主府。 朝阳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事情,才要夸盼盼,就听她询问自己可不可以借点人,朝阳歪一歪头:“你要挨家挨户找他们签字画押吗?然后做什么,报官?那些人怕是不会愿意呢,就算见了官,你没有别的证据,其实也……” 盼盼笑了笑:“我一个人太孱弱,所以想借殿下一点人。” 顿一顿,她摇头:“不是报官,是立下字据,等他出来,拿着这个去找他们要账。” 朝阳想说点什么,又不忍心毁了盼盼这一点期待。毕竟她如今大约很需要这样一点指望,笃定孟珣一定安然无事的指望。 然而如今朝堂上…… 半晌,她点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几天盼盼都忙得很,她原本是很内敛的性格,此刻却叉着腰游走孟家各个长辈门户里,要人给她签字画押立字据。 不知不觉里,年节就到了。 朝阳公主要入宫赴宴,和陛下皇后一起过,盼盼原本准备在府里整理那些字据的,没想到朝阳临走,把她拉到角落:“我托了人,略使了点手段,叫你今夜可以去见他。” “见……” 朝阳微笑:“嗯,见孟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