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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函被搁置在床头柜上,姜禾走向阳台,任海风将黑亮长发分成一丝又一缕。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应下邀请,但是现在,她犹豫了。 明明拥有最亲近的血缘关系,现在却宛如陌生人。 阳台外的玻璃海清透流金,抬头是蓝天高远,气候宜人,低头,细沙白密,一对人影慢慢走入她眼眸。 女郎挽着姜盛的手臂,他倾侧的脸庞被日光盈透泛着暖绒,女郎和他并排走着,一起去往海边踏沙逐浪,亲昵地贴近,不时露出的浅笑昭示着氛围良好。 姜禾面色有一瞬的黯淡,努力装扮也会露出破绽,撑着眼皮收回视线,她不喜欢这样被牵动情绪的感觉,很不自由,触及了未知的感情,知晓了监控背后的身影,芥蒂消除,却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 第一步太难踏出,更怕踏出去了没人接。 可止步不前让事情继续发酵也并非她所愿,误会迟早都需要解决。 是好是坏,提前悲观,都不能只是远远相望互相猜测,要就真的见一面讲话说清楚才好。 毕竟最差的结果也割不断兄妹这层血缘关系。 真是有趣,再怎么折磨,进一步成不了爱情,退一步,却也散不去亲情。 在外再久也是要回家的。 她半垂眼皮,扯扯嘴唇,感情避不开的话,那就亲自去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转身拉上纱帘,遮蔽窗外盛大的阳光,手指按在邀请函的金边上,摩挲着落款的名字,微微凸浮的名字印在指纹里,像是火柴擦硝,燃出重重火光,烫在指头。 时间不多,姜禾一通电话打了出去,调集礼服与专用化妆师,并为她们包机订下最快一班航班,同时跟景灏讨了一间房出来,他也明白了姜禾的意思,算是应下了这份邀请。 他靠在在工作间的椅子上闭眼小憩,电脑屏幕截停的正好是今早姜禾看过的同样监控录像,他勾唇一笑,事情远比他想象来得有趣。 结束一切,姜禾睡了个午觉,下午醒来时看见景灏的背影,他坐在床沿,手里拿着本经济学书籍翻看,看得认真便忽视了身旁的声响,直到姜禾穿鞋弄出声音他才迟缓地将书合上,“美容觉?” “只是困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够好看?”姜禾反问。 景灏失笑,“我见过你更好看的时候。” “跟你zuoai的时候吗?”姜禾甩出一句话便走向洗手台,用清水洗了把脸后走出。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他猜不透姜禾的心里在想什么,早上一副眼红脆弱模样,下午就已然像个没事人般自在地跟他开着玩笑。 让人猜不出到底是她真心几许,对谁又是真心的? 他索性也将话续上,“让我再看一次?” “脱好衣服躺床上等我。”姜禾面不改色地说话,也不拒绝。 景灏没有这么做,只是商量,“不能穿着衣服做吗?” 姜禾走到他面前,按在他裤腰上,景灏顺势牵住她的手,“都射给你了,纵欲过度上脸憔悴,想让我给你丢脸?” 姜禾扫视他几眼,“跟我做了一夜怎么不见你这么说?况且,他们不看脸,要的是年终的轻松氛围,再说,整个度假村都是你的,担心什么?” “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他调笑开口。 姜禾扫他一眼,“你想让我夸你还是损你?” “宝贝,跟我说句好话听听吧。”他握住姜禾的手,温声开口。 姜禾只是淡淡说了句:“没觉得你丑过。” 说完便想挣脱开他的手,景灏拉得很紧,“去哪?不吃午饭吗?” 听到她这半句好话,景灏扬唇笑了,难得被人夸一次生出爽意,他凑近姜禾耳边接着说,“你最好看不是跟我zuoai的时候,是你不理我的时候。” 不要因为沉沦而把自己丢了。 话说完,姜禾便随着他出了别墅,景濯也从另一栋别墅走了出来,他最近似乎是点了任督二脉般灵感爆发,疯狂创作,时常录歌到天明,姜禾看他走来时,眼下挂了一层乌青,头发也散乱着,应该又是一夜没睡。 姜禾走到他眼前,踮起脚尖将他混乱的发丝整理平顺,景濯微微下蹲,低头向她。 整理殆尽后坐上摆渡车去往餐厅,三人肩靠肩并排坐着,经过弯绕路面到达,落座后点菜,沉默无言直到饭菜上齐,一桌好菜,色香俱全,刀叉筷子交替使用,慢条斯理地吃着,餐厅内播着爵士乐,声音厚重流转,像是纱幔遮掩过的阳光,朦胧模糊,别有滋味。 浓茶收尾,景濯从怀里抽出一张请帖,与景灏给的那封唯有名字不同,似乎指向同一个目的,或许姜盛就是觉得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能带自己出席,毕竟这几天自己一直在两人身边,或许是她多想,如果真的要她出席,直接发邀请函给她会更方便。 景灏眼角扫落在请柬上,“看来有心人不怕挫折。” “谁有心?谁又是挫折?”姜禾拿起餐巾擦嘴后开口。 餐厅距海数十米,姜盛的眼光从她踏进餐厅里就没停止过回望,看来她是始终不在意,永远只有自己的眼光落在她身上,怒气渐浓,表面却依旧要装作平静大度。 或许是目光过分露骨炙热,姜禾注意到透明的玻璃墙外一双熟悉的眼睛望了进来,姜盛携着女伴上前,姜禾收回眼光,看了眼请帖后开口:“都有伴了吗?” “你不是吗?”景灏笑答。 景濯没说话,只是望向她。 “我一个人怎么同时当你们两个的伴呢?”姜禾话刚出口。 一句清朗声音远远传来,“是我没考虑周全,邀请函会在稍后送到姜小姐手中。” 语气生疏,逼她反选。 “一开始就没考虑周全,过后再补有什么意义呢?”姜禾头也没抬,只是盯着光洁的盘子自言自语。 姜盛唇开薄语,“这也是我想问的。” 话落后携女伴离开。 她愣了愣,再度喝下一口茶,景灏指了指请柬,意有所指地开口:“谁说人一定要一心一意?一人陪一段时间就能解决的事。” “三心二意也算爱吗?”景濯淡淡开口,似乎真的好奇。 姜禾眼底虚焦,慢慢开口:“对爱加多一个定义就好。” 话说完,景灏笑了,景濯随即了然。 回到别墅,姜禾收到了那封迟来的邀请函,她只是草草晾在一边。 任务未完,节外生枝未必是件好事。 况且,当时情深,现在身边也已经有其他人了不是吗? 而另一端的飞机已然起飞,很快就要落地沛城了。 下午的时光,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阅读,心乱如书页,翻来覆去琢磨品味。 直到夜幕降临,她放下平板后简单运动半小时便去洗漱了,今晚,她睡得很早。 另一栋别墅之内,姜盛只是终于难忍,怕她真的不来,便只能亲自邀请,他知道姜禾或许会心生反感,他担心也得赌这么一次。 上天笑看人间情爱,将黑夜无限延长。 隔天的阳光穿透椰林打下斑驳光影,闪动的流光将地板雕成镂空,化妆师于昨晚到达度假村,由管家接应住下,而她却在听见姜盛的话后迟迟难做决定,不知是否还应该参加。 一夜过去,姜禾难下决定时转念一想,公司年会,蔡慈筠、夏悠她们也会来吧,想及此处,她打开手机在群里发消息,沉寂的聊天群再度活跃起来,试探中得到几人会出席肯定的答复后,她便卸下犹豫,将邀请函按回手心。 吃过早餐与午餐,化妆师待命,入场时间是下午五点,化妆加上换衣,之后再乘坐游艇去往宴厅时间应该差不多,于是闭上双眼,让化妆师发挥。 深灰、浅紫与浓黑,坠上淡粉、红与金,拉出细长眼线,变色龙珠光流转在眼皮之上,眨眼之间,亮光闪随,红唇深浅过渡,哑而不干,耳朵坠上长条黄金绿松石耳环,发丝浓黑如瀑散落卷弯,随着走动卷翘颤动,轻如鸿羽。 窗外时光流逝,正午的烈日将阳台栏杆映射金芒,随着刷子在脸上轻抚添色,烈日转淡,缓慢移动,日光渐收,迎来下午。 化妆结束,开始换衣,最后围毯覆上肩时已是下午四点三十,在停泊口岸等待许久的景灏与景濯看着日光下沉,余晖遍地。 或许人不会来了。 转身正要上游艇时,摆渡车缓缓到达,微风扬起礼服垂坠的金丝流珠,细碎震响,海风将手臂两片大袖吹起,她远远走来,沐浴在日光下,眼眸眨动闪出水粼粼的波光,一身深蓝刺绣流珠曳地长裙,纷繁的花纹在裙身铺开,宛如中世纪的画卷尽数绣纹而上。 “不好意思,决定做得太迟,让你们久等了。”她提起裙摆向他们走来,景濯连忙上前去接,“不晚,没走之前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