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罗场不干了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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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好也比不过秦霜鱼,你不知道他是 ......” 有人科普秦霜鱼的资历,迎来一片赞叹。 “不过沈二少这个年纪,能懂这么多也算个中翘楚了。” “说的也是。” 周围人的说话声很低,沈舟然听不清。 如果能听清,就会发现大家的态度不再像小说情节中一味的贬损,而是因他之前展露的一手而有所改变。 秦霜鱼已经在钢琴登上落座,问他:“只有一架钢琴,是我弹一首你再弹?” 他的想法很简单,一台钢琴一台音,为保证公平最好两人都用这个。 “合奏,”沈舟然只看他一眼,收回眼神对身边的侍者说,“帮我找个小提琴。” 侍者很快把小提琴拿上来,他调整好弓矛和琴钮,看向秦霜鱼。 秦霜鱼笑了下,双手搭在琴键上,奏响了第一个音。 是《梦中的婚礼》。 选曲出乎大家的意料,没有双音技术,没有大跳,也不需要同时变成多个声部,最难的不过是一段跨八度,钢琴四级的演奏者就能学会。 小提琴的声音恰到好处切进去,从弦中倾泻而出。 两种不同音色的乐器缠绵、交汇,在大厅上空融合成一首曲子。 秦霜鱼技巧纯熟,这种难度的曲子他闭着眼都能弹得非常完美,让人惊讶的是沈舟然。 沈舟然长身静立,头顶璀璨的琉璃灯光毫无保留洒落在肩头发梢。他仿若被温柔游离的笔触一点点描画而成,周身笼了层光的薄纱。目光落在某个点,眼中却空无一物,浓密长睫垂下掬起的阴影,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体验派艺术家最完美的艺术,是倾尽全部热情的创作,将所有的情绪扑洒在纸面,倾泻在指尖。 而沈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体验派。 他无师自通调动起自己刚才的情绪,把负面感情扩大无数倍,沉底沉溺在这首曲子里。 此时,他即是悲伤,是凄美。 是仅存在梦中的婚礼。 从没有人听沈舟然拉过小提琴,他们甚至很少见到这位传闻中体弱多病却天资卓绝的沈家二公子。当他活跃在众人视线中时,却是以另一幅令人不齿的姿态。人们说,真的永远也变不成假的。 但他们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是一场盛大、唯美的婚礼。 手指翻飞,弓弦震颤,华丽的音符掩不住其下的腐朽。 纯白婚纱与幸福笑容的背后,净是虚幻。 蝶梦庄周,庄周梦蝶,醒来不过是黄粱。 琴弦包含了演奏者的感情,满到溢出,将众人淹没在美梦的伤感中。 身着白西装的沈舟然像一个跋涉万里的朝圣者,踽踽独行,寻觅一座从未存在过的圣地。 他对着山谷喊,山谷只传来他的回音。 他像是在人群中永远不会被提及的存在。 孤独、哀伤。 e弦拉出长长的尾调,行至高潮处的琴鸣声渐歇。 沈舟然的目光空落落地落在小提琴上,右手脱力下垂。 他失控了。 在作品完成的那一瞬间,耗尽全力的艺术家像被掏空了整个灵魂,只余空荡荡的皮囊。 秦霜鱼也停下了演奏,他心中惊讶震惊不亚于台下观众。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情绪带到脸上:“你......” 刚说了一个字,他顿住。 沈舟然无知无觉看他,脸上没有表情,唇色浅淡,面容苍白好似要融进身后巨大落地窗的夜色中。 刚刚情绪消耗太大,他还没缓过神来。 秦霜鱼想说你哭了,又觉得当众不合适。 “怎么?”沈舟然问,声音沙哑疲倦。 浓密眼睫差点掩盖住泛红眼角的湿润,似有泪滴滑落,又似秦霜鱼看错了。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沈舟然阖了阖眼,缓解酸涩,把小提琴还给侍者,低声道:“谢谢。” 侍者受宠若惊接过小提琴,小声说:“您演得很好听。” 一句话惊醒了她身边的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有人觉得在这里能听到秦霜鱼的钢琴值了,有人觉得沈舟然的琴声快要让他落泪。 甚至已经有女士在低头拭泪。 “既然是同台对垒,总要有个输赢吧。”季淮在下面说。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哦对,这两人还要分个高下。 这可让大家犯了难,本来觉得这根本没悬念,秦霜鱼碾压,没人对沈舟然有期待。 没想到沈舟然就像开盲盒,一开出了个隐藏款。 人们对期待值高的事物更吝啬自己的好评,却对从未期待过的事物拥有最宽容的评价。 单就这次演出,沈舟然已经隐隐压了秦霜鱼一头。 “这......” “这次是我输了。” 秦霜鱼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下利落认输,看着沈舟然的眼睛说,“论技巧,我们对乐理的掌握都不相上下,但我输在了感情上。你表达的感情连我都要忍不住陷进去。”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能让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沈舟然有这么多层次的情感抒发。 但两人初次见面,这个问题就是拿到私下说都不合时宜。 “你赢了。”他耸耸肩,轻笑道,看着沈舟然的目光里有纯粹的欣赏、好奇,还有热烈。 优秀的人总会被同类人吸引,就像他现在想要更靠近沈舟然一点。 想更了解他。 “是我胜之不武,如果我选择钢琴,不会比你好。”沈舟然不得不承认,秦霜鱼在钢琴上的造诣远超他的想象。 想要将难度高的曲子演奏好,很简单,炫技。往往是越简单的东西越复杂,更难以掌控核心。 不愧是技能点满的主角,天赋好到让他都有些嫉妒。 秦霜鱼笑:“那就算平手吧。” 沈舟然以为季淮还会再说但什么,自己赢了主角,作为主角攻之一,他肯定看自己不顺眼。 但意外地,季淮只是举杯,对他们遥遥碰了下,微笑:“恭喜。” 是不是真心道贺,沈舟然不是恋爱脑,不想分辨。 沈骆洲将一切看在眼里。 不光是他,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也看到了沈舟然的全程表现。他跟所有人不一样,不是露出了惊讶赞赏的目光,而是牙疼般“嘶”了一声。 “你这个弟弟,不会有抑郁倾向吧?” 被沈骆洲凉凉看了眼,他果断改口:“我开玩笑的,我一个庸医,能看出什么来。”不死心,又补了句:“但你还是要注意下他的感情生活。他们搞艺术的,都很容易多愁善感,别把自己玩进去。” 沈骆洲沉默。 就在男人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沈骆洲出声:“胆小鬼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 没有多聊,沈舟然已经走过来了。 沈骆洲起身迎他:“怎么就你自己?” 不是跟爸妈在一块吗? 沈舟然说:“他们先走了,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我们回去吧。” 他一路走来有不少人想跟他搭话,却被他尽数无视,包括秦霜鱼。 秦霜鱼心气傲,碰了个钉子难免心里嘀咕,觉得沈舟然太冷淡,比他还傲。 殊不知沈舟然现在什么反应都不想做,什么表情都不想有。 他就仿佛一个装满水的瓶子,在刚刚耗神耗力的演奏中把全部情绪化成的水通通倒掉,只留下一个空瓶子,敲一下有回声。 沈骆洲疑惑,但没现在问,跟男人说了声:“走吧,我去开车。” 沈舟然“嗯”了声。 看着两人走远,男人“嘿”一声笑了,表情无奈:“都不介绍我一下。” 说起来,沈家是怎么养儿子的,两个儿子性格南辕北辙。 “胆小鬼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他低低重复了遍这句话,“看来你也清楚。” 沈骆洲知道他这个弟弟有多敏感,某些时候还非常脆弱。 但到底有没有抑郁症…… 男人拍了下脑门,算了,这不是他该想的事情,沈骆洲对这方面绝对比他上心。 “沈骆洲的这个弟弟,跟传闻中大不一样啊。” 不光男人这样想,在场不少人都是这个想法。 季淮依靠在宴会厅中央的柱子上,看着沈舟然兄弟俩走远,握着酒杯的手抬起。 红酒需慢慢品才能品出其中的醇香,却被他一饮而尽。 过意粗鲁的动作甚至让酒液沾到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