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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爱到懫时便近杀

    或许,爱到懫时便近杀。

    八岐戴上了他喜欢的新戒指,他挑了好几个,看心情换着戴。他看上的戒指全都弯弯绕绕,戴在手上,像缠绕的金蛇。八岐没事的时候偶尔会把这些戒指都戴在手上玩,还有须佐给他的颈环,项链,他也全都戴在身上。

    他的镣铐总是让他的手腕和脚踝在与须佐的情事中磨出红痕,他没说过,但须佐有天突然就把这些东西取了,只留下腿上那一个,限制他的自由,其他都换成了细长的金链,绕好几圈,缠在他身上。八岐迷恋这些象征须佐标记的金色首饰,像是迷恋所有令自己不能从他身边逃脱的枷锁,如同得了斯德哥尔摩症。

    他常常和须佐在养蛇的房间里zuoai,须佐在这间房间里摆了张床,他像是在一定要完全把八岐身上兽性的部分剥离掉,只有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须佐才会射进他身体里面,让八岐被自己泽润习惯了的身体真正感到满足,而八岐像是知道须佐的意图,也默认了,想被内射的时候,他就自己跑到这个房间里待着,弹钢琴,等须佐来找他。

    他完全不再抗拒被蛇注视,在这间屋子里热情得不能再热情,yin荡得不能再yin荡,几乎要和须佐用尽所有的下流玩法和姿势。他身上戴着很多须佐送他的首饰,每当须佐压住他起伏的时候,那些细细的链子就摇摇晃晃,若隐若现地在他身上闪光。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八岐经常支着手看窗外,须佐以为他是太寂寞了,想出去逛。有次高天原正好有一个酒会,邀请了很多人参加,他就带上了八岐,当作散心。八岐腿上扣着他的监视环,也不能离他太远,但八岐似乎兴趣缺缺,看起来病恹恹的。他什么也没做,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只是很安静地跟在须佐身边,像他听话的情人。

    须佐在被月读喊住的时候八岐也站在旁边,但他似乎是不愿意面对月读,不想被月读因为之前办公室的事揶揄,所以一直离他们几步远,他在等须佐说完话过来,端了杯红酒,一口没喝。忽然有个人走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转过头,阿修罗端着杯酒,正看着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了句恭喜,他没说话,举了下杯就当回应。

    “引火上身的感觉如何?”

    阿修罗的目光在他和须佐之间巡回了一下,颇有兴趣地笑了一声,八岐没回答,沉默了半天。阿修罗左手上也带着戒指,看上去心情不错,须佐和月读说完话,就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朝阿修罗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就揽过八岐去另一边了。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须佐问,八岐摇头,说没聊什么。

    晚上回去,须佐在书房,似乎在看文件,看到深夜,一直没有来睡觉。八岐一个人躺在床上,他躺了半天,突然爬起来,把房子里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一遍,没找到他想找的,然后他又到了书房,在须佐的注视下翻箱倒柜。他找到了之前须佐系在他脖子上的那根链子,把它扣到了自己颈环上,然后走到须佐身边,坐进他怀里把他抱住,将链子的另一头放到了他手里。

    “我真的什么都没聊。”他把头埋进须佐的肩膀,像是以为须佐生气了似的跟他解释,须佐抱了八岐一会儿,摸了摸他头发,然后温柔地去吻他,八岐搂住须佐脖子,闭着眼睛和他亲了好久。

    “只是临时帮月读一点忙,”须佐摘掉这个链子,让八岐看了眼桌子上的材料,他亲了亲八岐的侧脸,“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都先陪你睡觉。”

    八岐点了点头,须佐和他回到卧室,他抱着须佐,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好像只有这样他才睡得着,第二天他醒来,须佐躺在床上也像是刚醒,他贴过去蹭了蹭,跟须佐说想吃樱饼。

    他像是真的接受了自己要在这里度过一生的现实,生怕自己无聊,所以给自己找了很多事,看书弹钢琴,看电视玩游戏,有时候研究点黑暗料理,偶尔还做做数学题。他要的对戒等了挺长时间才最后拿到,因为须佐在戒指的内圈定制篆刻了他们名字的罗马音,设计了很久,做成了一个花纹,每个字母都相绕相缠,仿佛骨血相融,无法相分。

    拿到对戒的那天,须佐问八岐:“想什么时候去温泉?”

    他望着八岐,神色如常,像是只是很自然地向他询问想哪天出去旅游。八岐手上拿着戒指,正在对着光仔细看内圈的花纹,眼睛亮晶晶的,听到他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都可以,”八岐轻声回答,他拿着装戒指的盒子玩,“人类好像有个仪式,爱人的戒指要交换,才算是达某种契约,”他偏头想了一会儿,“我们可以到时候在樱花树下交换。”

    “你想去吗?”须佐看着他问。

    “有什么区别,”他说,“我想不想你都会带我去的。”

    他正要把戒指戴到手上试,须佐扣住他的手,说:“那我们下周去。”八岐稍微想了想,回他:“那你记得得找人来家里看看,”他看了眼楼上,“之前的蛋好像也是差不多那几天会孵出来。”

    “你很喜欢那些蛋?”

    “那倒没有,我只是很好奇。”

    须佐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侧脸,“那我们就早点回来。”八岐说:“好。”

    他抱八岐到房间,把他放在床上,然后拿过他手上攥着的盒子,把戒指取出来,单膝跪地,给他戴上,八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给八岐戴上戒指,又把另一枚放到八岐手里,让他缓缓推到自己的手指上。

    “这次满意了吗?”

    他问,八岐望着他不说话,他起身吻住八岐,推他倒在床上,手按在两边,十指相扣,八岐略微偏头看着旁边,须佐说:“虽然在幻境,但你得到的都是真实的,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为你放弃的正义感。”

    八岐转过头看须佐的脸,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冷漠,语气也不见起伏,但眼神却柔和,漆黑夜色里,像浮在幽潭上的一点光。

    “现在轮到你来诱惑我了吗,神将大人。”

    八岐望着他,须佐又俯身吻了他一下,觉得一下不够,就低头一直亲,“我确实有私心,”他说,“你的幻境对我来说的确是奖励。”

    他声音压得很低,间杂着一些听起来像在忍耐的喘息,“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永远不想在这里放过你。”

    须佐的手搂着八岐的身体,从八岐的嘴唇吻到锁骨,他仔细亲吻八岐,像是抱着一盏神灯许愿,乞求得到神明的垂怜,他的吻绵密地落在八岐的身上,除了亲吻,什么也不做,然后他与八岐对视,八岐忽然看起来像是很难过。

    他闭上眼睛,流了滴泪,像是妥协。

    “那你就想办法把我留住。”

    须佐吻住八岐,与他抵死缠绵一晚,他放低姿态,压抑天性,仿佛用尽温柔,要得到他的怜悯。他已经牢牢关住了八岐,占尽了上风,可还贪得无厌,想要他心甘情愿。第二天,八岐取下两人昨天交换过的对戒,一起收回了盒子,像是很珍视,说要有仪式感一点,等到了樱花树下再正式交换。

    晚上八岐看电视,试图用塑料片给自己削苹果,然后他又看见了阿修罗,幻境里的阿修罗,在电视里和帝释天一起出席某个活动,他们看起来没有很亲密,但目光却脉脉含情,阿修罗明明在和别人说话,却突然转头和帝释天对视一眼,眼神简直要烧出火来,八岐想起一些往事,被无语到翻了个白眼,他换了台,躺在沙发上看了看自己戴着戒指和金链的手指与手腕,没有任何表情,然后须佐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坐起来,跑过去和须佐接吻,让他给自己削个苹果。

    初春的天气还没有完全热起来,而在这个冬天过去后八岐也似乎不再像是冷血动物,他变得很怕冷,晚上睡觉没有须佐抱着的时候,都要多盖一层的毯子,他看起来越来越像人类,敏感,怕疼,喜欢温暖。出发的前一晚,他和须佐事后在床上接吻,须佐抽离了他的身体,八岐原本分开环在须佐腰两侧的腿也一点点滑了下去,并到了一起,他还在心悸,闭着眼睛很小声地喘着,须佐看着他的腿,刚刚被自己抓在手里的那双腿修长又笔直,脚踝挂着几圈细细的金链,白皙的皮肤上还留有他的手印。

    八岐像是注意到了须佐目不转视盯着自己的眼神,突然把胳膊搭到了眼睛上,侧了下身,须佐把手放到了八岐的膝盖,缓缓摸到大腿,他一只手拿开了八岐挡着眼睛的胳膊,低头和他亲吻,另一只手就在按在他的腿上,八岐动了一下,像是想逃走,但却被须佐牢牢箍住,他的手在他腿根摩挲,仿佛爱不释手,八岐呼吸跟着须佐抚摸他的力度起伏,然后他稍微偏了下头,哑声说:“我的尾巴更漂亮。”

    须佐看他,他侧着头没有看须佐,声音小到不像是在诱惑,而只是埋怨。

    须佐亲了下他的侧脸,然后抓着他的一只腿抬起来,在他的大腿内侧缠绵留下了一串吻痕,八岐的手攥着床单,在须佐吻完后,他闭上眼睛,坐起来抱住须佐,主动把两条腿都勾到了须佐腰上,没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须佐醒来,八岐蜷在他身侧还在睡,桌子上是他昨天给八岐倒的水,已经喝完了,他起床又去给八岐倒了一杯放在床头,怕打扰他睡觉,就去了隔壁房间洗漱,然后把伊吹送到物业那寄养。回来的时候八岐也醒了,看着像刚刚洗漱完才穿好衣服。

    天气有些凉,他穿了件薄的高领毛衣,把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须佐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喝水,脚边是还没收拾完的行李箱,须佐问他想吃什么早餐,他摇了摇头。

    “路上应该要很久。”须佐说,八岐想了想,走过来揽住了须佐的脖子,亲了他一下,然后稍微后退了几步,自己坐在床上,解开了须佐的裤子拉链。

    须佐看着八岐把自己的yinjing一点一点吞到喉咙里,他的表情难受又享受,须佐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往后拉了点,但八岐还是一个劲儿地把须佐往里吞,一直到须佐射出来,他全咽下去,然后低头咳了半天,抹了下嘴站起来,跟须佐说吃饱了,走吧。

    他昨天叫床叫了一晚上,现在又深喉,声音哑得跟被刀划过似的,须佐也没再让他多说话,八岐去看了看孵化箱里的蛋,须佐说他找了人会每天来看,八岐点头,说要是回来早,说不定还能刚好看到破壳。

    八岐收拾好箱子,把它给须佐,须佐一只手拉着箱子,一只手牵着八岐,他扣住八岐的手,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问他:“戒指带了吗?”

    八岐嗯了一声,凑上去亲了亲须佐的嘴角,小声说:“都在我这里。”

    须佐和八岐一起出了门,大概是须佐前一天晚上太索取无度了些,八岐一路腿都在打颤,走得很慢,他跟飘一样地走到车前,想了想说腰疼,要再睡会儿,就拉开了后座的门,进去躺着了。

    须佐脱了外套给他盖着,怕影响他睡觉,也没开太快,放了首八岐喜欢的音乐,在路上慢慢走着,八岐躺在后座,闭着眼睛对须佐说:“你总是做一些让我觉得你好像很爱我的事。”

    “不好吗?”

    “或许吧,”八岐笑了笑,“难道爱就是一件绝对的好事吗。”他转了下身,面朝靠垫那边,嗓音听起来像是马上要睡着,快悄没声儿了,须佐没跟他争论,把音乐的声音稍微调小了些。

    八岐睡到中午,去温泉酒店的半途会经过一个小景区,有片湖,他特地让须佐在那附近停了停,然后开了窗户,趴着看了会儿。

    “人间诸般盛景,转瞬即逝。”他望着窗外感慨,眼中似有留恋。

    须佐问他要不要吃东西,他摆了摆手,说之前在温泉酒店里尝到的樱饼感觉很不错,要等去了才吃。

    “我一坐车就很头晕,吃了怕是要吐。”八岐又躺下,接着闭目养神,他很长时间没怎么到过室外,又像晕车,脸在阳光下看着非常惨白,“那下次不选这么偏僻的地方了。”须佐说,八岐轻轻嗯了一声,说下次想去海边。

    他又睡了好久,须佐车开得很慢,一直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去,车开到了山下,气温越往上走越低,八岐像是刚刚吹了风有点着凉,时不时地咳嗽两声,整个人都冷得要缩进须佐的衣服里,须佐把空调温度调高,跟他说快要到了,八岐没回话,背对着他睡觉,他没有声音,但像是在做噩梦,看起来呼吸很重地在起伏,须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又喊了他一声,过了几秒才忽然停了车,陡然惊醒似的转头。

    他探身去看八岐,把八岐拽过来让他面向自己,摸了一把他冰冷的下巴和脸,然后猛地调转车头。

    八岐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很高兴,他的脸毫无血色,额头沁满冷汗,但却目光悠悠地望着须佐,他幽咽开口,声音一丝两气,轻不可闻,“这一路上以为自己要赢了的感觉很美妙吧,”他说,“像我这样仁慈的神明,当然不会吝于赐你这一瞬间的错觉。”

    他抱着须佐的衣服,下巴上蹭着血,他从下午开始小声咳了半路,座位上半个靠垫都是湿的,须佐没有说话,回应他的只有车在路上疾驰的声音,八岐稍微转身,仰面躺着,伸出手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腕和手指,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只余项圈的颈环。

    “蛇是不能关在笼子里养的,你把它关在不喜欢的地方,它就会以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方式突然死掉。”

    他像在自言自语,喉咙里带着嘶音,“人类真是可怜,所有倾注过的感情和心血,在不可撼动的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可爱,”他感慨,“戏演得太过就假了,须佐之男,你之前明明知道的,怎么现在反而忘了,是因为假象太过甜美,让你飘飘然了吧。自以为驯服了我的感觉就让你这么快乐吗?”

    须佐沉默以答,八岐固执追问:“人类的身体如此脆弱,可能一不留神就会死,神将大人,你还是不在乎吗?”

    他目光灼灼,每说一句话都让他痛得要死,但眼神里却固执强携着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允许他有的亢奋和愉悦,然后他自问自答,语气如同咏叹:“你在乎的,你不仅在乎我会不会死,你甚至还在乎我疼不疼,所以才把你的镣铐换成了金链,这是不是也违背了你的天性?”

    “须佐之男,你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希望自己是神吧。”

    “人类之心确实是个累赘,但为此而变得面目全非却不止我一个人,”八岐望着后视镜中须佐的脸色,欣赏了一会儿,觉得心满意足,好像忍受所有痛苦就为了此刻,他又笑了起来,“有形之物,总是太依赖于形,形一旦消逝,得到的就都没有了,就算轮回,已拥有的又还能剩多少呢。神将大人,下一次你还困得住我吗?”

    “我说过,”须佐回道,“我驯服得了你一次,就也驯服得了你第二次。”

    他面无表情,回话的声音冷若冰霜,车开得却像不要命,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抖,但都被他压住了。八岐像是不可自抑地大笑了起来,他没有能大笑的力气,声音便像呜咽一样,诡异又轻灵。

    “你做不到的,你太爱我了。”

    “爱到懫时便近杀,”他笑道,“千次万次,总有一次,你困不住我,就像今天的赌约你赢不了一样。”

    八岐摸着自己的脖颈,柔声感慨:“真有意思啊,人类的身体,虽然让我被困,但爱别离苦,它能让你也同样受此折磨,倒也值得。”

    须佐在后视镜里看八岐的脸,他虚弱到像是要被黑暗隐去,但眼神却带着笑,须佐望他一眼,忽然像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上床的那天,他奄奄一息地靠在自己怀里,眼神却又亮又野,半分示弱意思也无,是真真正正,不可驯化的冷血动物。

    八岐突然撑着手让自己坐起来,在剧痛折磨中满眼热切地望着须佐,他野心勃勃,用尽全身力气,兴致盎然地跟须佐说话:“为我准备更多的美景吧,为我献上更多的爱意吧,让我更为你着迷,在下一个幻境里,继续取悦我,渴求我,掠夺我,让我看看你还能如何得到我的垂爱,我的怜悯,我的宽恕。”

    “你最好用力攥住我,不要让我跑出去,用尽一切办法把我留住,但总有一次,你会求着要我为你留下来,而那个时候,我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仁慈了。”

    “我给你时间,人类的快乐,痛苦,欲求,挣扎确实值得享受,”他笑了笑,抱着须佐的衣服靠到坐垫上,眼睛缓缓眨着,像夜色中将落的春樱,“神将大人,好好在这场噩梦里,享受你的求而不得吧。”

    须佐不发一言,他看着前方,转方向盘的手力度大得有如握剑,一路横冲直撞,八岐闭上了眼睛,手放在心口。

    “这颗人类之心确实困住了我,让我受了很多折磨。”他声音悬若一丝,轻如飞絮,飘飘绕绕,转瞬就被盖在引擎声中消失了。

    “但看在你须佐之男爱我更甚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知名音乐家八岐与前男友在某次聚会重逢,两人旧情复燃,迅速同居,交往半年后,八岐在豪门男友的支持下于高天原隆重举办《终焉审判》音乐会,大获成功,至此双方关系更进一步,八岐搬进男友的豪宅,两人形影不离,但好景不长,翌年春,八岐吞金而死,自杀原因不明,男友将其送至医院抢救无果后,同日回到家中饮弹自尽,疑似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