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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气挑战(6)霍格沃茨的烟花

    

不生气挑战(6)霍格沃茨的烟花



    一

    ……我不会问的。

    我不会问老师愿不愿意的。要推开我的话,你应该再用力一点。

    二

    他也就勇敢了那么一个瞬间吧。

    这句话说完以后,萧定权整个人都蒸腾起来。烧红的颜色慢慢爬上他脸颊,直到满脸通红。

    卢世瑜没说什么,眼眸微垂,抬手抹去唇角的湿润。

    还轻轻的抿了一下。

    萧定权这时候再逃跑恐怕不太地道。他才是那个强吻了别人的人,怎么勇气一下了头,就红得像个蒸熟了的螃蟹一样,想跑又不敢跑。

    气氛稍显得尴尬起来。

    尴尬的静默持续了片刻,卢世瑜无声地叹息,抬眼看向这个比他高两厘米的小孩,看到后者通红的脸色,和一双诚恳、湿润,惶恐的眼睛。

    怂得这么快呢。

    卢世瑜乱糟糟的心绪还没有平静下来,他也一样觉得这个角落有点太热了,寒冬完全被隔绝在世界之外。

    但是看着眼前人的这副模样,被他强吻了的气闷倒是其次的,小朋友看起来这么好拿捏,不逗弄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卢世瑜暗自觉得好笑,说出口的语气却是平淡得有些冷漠。

    “你满意了?”

    甚至带了点威胁的意味。

    三

    萧定权确实很好拿捏。

    如果不是身处在店铺里,不时有人路过他们身边,萧定权可能真的会跪下去。

    有点夸张。但是,跪这个动作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态度。他已经决定为刚才这个吻付出任何代价了。无论老师怎么发落,他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嗯,满意。”

    所以甚至还敢这样回答。

    然后就闭嘴了,毕竟说多错多。和卢世瑜对视着,神色柔软又驯服,却半点没有回避的意思。

    把卢世瑜整笑了。

    没再跟他多说什么,卢世瑜转身就走,萧定权默默地跟上来。走在老师身后,落后了一步远的距离,看着他在一众魔法长袍当中挑选了片刻,摘出一件。

    胸口处别了绿色的院徽,斯莱特林长袍。

    卢世瑜转身看着萧定权,示意他过来。

    萧定权走上前。

    这一次,两个人的角色对调了过来。绿色院徽的长袍,代表着野性和自由的祝愿,卢世瑜亲手为他穿上,一丝不苟的系好了胸前的绳结。

    他低头就能看见老师的睫毛,忽然有点忘记了刚才那个吻是什么感觉。

    “走吧。”

    卢世瑜轻声说,然后牵起了他的手。

    四

    所以他以为的“发落”,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

    老师刚才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老师可能是在逗他。

    卢世瑜没理会他写在脸上的复杂心思,倒是带他走去了商铺的另一侧,从墙上一众魔杖当中抽下来一根。

    特别幼稚地在空中挥了几圈,然后指向萧定权:

    “把你变成猫头鹰。”

    萧定权愣了一下。老师的语气太认真了,他好一番努力才忍住笑,然后抬手捏成拳放在嘴边,学着猫头鹰的声音,“咕咕”的叫了几声。

    卢世瑜没忍住,笑出了声。

    “像吗?”

    “像。”

    看着这个神色轻松的人,萧定权满心都是拥抱他的冲动。卢世瑜又一次默许了他,四两拨千斤地把他从无措中拽了出来,燥热和尴尬都过去了,只剩下甜蜜,缱绻氤氲在两人之间。

    经久不息。

    五

    天色将晚,花车巡游开始了。

    园区内的气氛非常热烈。或许傍晚本就是个适合狂欢的时间,花车上的玩偶和演员们朝着人群挥手,跳舞,唱歌,道路两侧的观众也激情地回应他们,笑声与音乐声连成一片,铺满了整条街道。

    萧定权和卢世瑜也在其中。一个扮演公主的女孩从花车上给萧定权抛过来一个飞吻,萧定权红着脸回避了过去,卢世瑜看戏似的袖手旁观,看着他笑。

    萧定权看见了那个笑容。被老师嘲笑了有点不爽,他打开手里的纸袋,把带着猫耳朵的帽子翻出来,戴在了卢世瑜头上。

    卢世瑜:无奈.jpg

    他自己也戴了同款的狗狗帽,然后掏出手机,稍微犹豫了一下,问卢世瑜。

    “我们……可以合照吗?”

    “可以。”

    卢世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自拍镜头,补光,一声轻微的咔嚓。

    留下两个画着游乐园妆容、戴着毛绒绒的动物帽子,身上还穿着魔法学院长袍的人。

    年轻的那位看上去有点害羞,又止不住满心欢喜,年长的那位则平稳许多,眼角眉梢的笑意之中,溢满了十足的宠溺。

    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六

    萧定权按捺不住自己,想得寸进尺。

    比如……把这张照片发个朋友圈什么的。

    他心里清楚。发了的话,这件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忽而又觉得有点低落。也许这几天的悠长假期太美好了,仿佛生活在真空里一样,忘记了现实是什么样子。

    他们之间所隔的东西太多。比如他们是校务上的师生,是同性,老师的年龄与他相差了二十岁。

    会有人真心喜欢地下恋情吗?

    这张照片发出去,那就是在昭告天下。

    他们对外界的说辞是一致的,卢世瑜和萧定权的关系,是师生。这又不是假话。他们永远都是师生,从一千年前开始,直至化作尘埃。

    只不过在师生之外。他们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才终于彼此靠近,终于确认了对方的心意,用一个日出相伴的亲吻,确定了另一种更加亲密的关系。

    虽然,才四个月而已。大概是他太心急了。

    萧定权一直没有说话,渐渐低落下来的表情,和花车巡游的热烈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在想什么?”

    卢世瑜看着花车巡游的队伍,偶尔挥手回应一下热情的演员,一边问道。

    “想……”萧定权抿了一下,“想这张照片能不能发出去让别人看见。”

    卢世瑜沉默了。

    萧定权有点懊悔说了这句话,把手机按灭,收回了衣服口袋里,脑子里正在组织语言转移话题的时候,听见了卢世瑜的声音。

    “你想发就发吧。”

    平淡的语调,很是轻松。

    七

    萧定权最后没说什么,花车巡游结束后,拉着老师去了三把扫帚餐厅。

    虽然有提前预定,还是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出来时天都黑了。

    萧定权计划的游乐园项目还剩下最后一项,哈利波特城堡的灯光秀。

    有消息说今年的灯光秀会搭配烟花,来看灯光秀的人格外多。

    灯光秀的音乐和旁白很响亮,周围人群的声音也很嘈杂,蓝色的鹰,黄色的獾,绿色的蛇,还有鲜红的狮子,依次从城堡的外墙上奔腾而过,最终化作院徽点亮在城堡的中央。

    而后,四种颜色的光芒在城堡上奔腾流转,最终交汇于一处,变成醒目的霍格沃茨的标志。

    音乐达到高潮。

    分院帽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我戴上,你该到哪就很清楚。”

    霍格沃茨的校徽绽放开来,四种光芒奔腾而上,化作金色的流光,似细沙又似流水一般,从塔尖上星星点点的流淌下来,盖满了整座城堡。

    如梦似幻。

    音乐走向尾声。

    身边的人群发出欢呼,也有人离开了,向外走去。萧定权凑近了老师,低声说,我们先别走,还有烟花。

    卢世瑜说,好。

    整个城堡最终静默下来。所有灯光都熄灭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引起了轻微的sao动,萧定权的指背碰到了卢世瑜的手,他并不是有意的,却被卢世瑜张开五指,抓在了手心里。

    “嘭”的一声巨响,一枚流星般灿烂的光晕从地面向上升起,在高空中炸开。

    绚目的明艳。

    大约是出乎了人们的意料,身边惊喜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那不是真的烟花。卢世瑜发现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烟花,不是炮火和硝烟,而是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全息投影,再配上烟花绽放的音效,严格来说,也算灯光秀的一部分。

    这技术成本可太高了。卢世瑜默默的想。

    “看那个,老师。”

    萧定权说。卢世瑜随之看去,下一颗烟花绽放开来,不再是普通的火树银花,而是在半空中画出了骇人的巨龙,和与之勇敢战斗的魔法少年。

    配合着龙啸和少年们追逃的音效,惊起人群里一阵阵惊呼。

    又一颗。再一颗。圣诞节的霍格沃茨聚会。在魁地奇球场上追逐金色乌贼。罗恩和赫敏跳了一支舞。整个天幕上,光芒和璀璨不断绘制出动人的画面,伴随着音乐声,霍格沃茨的故事用这种浪漫的方式,再次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美到令人忘却呼吸。

    大概是太激动人心,旁边已经有人捂住了脸,似乎流了些眼泪。

    萧定权却有点紧张地,看向卢世瑜。

    卢世瑜也正欣赏着灿烂的烟花,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萧定权的眼神,回过头来看向他。

    “怎么了?”

    “那个烟花……”

    萧定权有点脸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想讨点夸奖。

    “是我画的。”

    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反倒是……

    “老师觉得怎么样?”

    ……十分有一种被检查作业的小心翼翼。

    怪不得。卢世瑜想。怪不得看见那个笔触觉得那么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在哪里看到过。原来如此。

    很棒,他想说。但是看见萧定权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

    “你紧张什么?”

    萧定权揉了揉鼻尖。

    “怕老师觉得我画得不够好。”

    卢世瑜一时没有说话。下一颗烟花又绽开了,在人群的喧嚣中,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下来。

    不够好么,要挑刺的话,那确实是有很多可挑的。比如烟花颜色和画面的契合度还可以更高一点,有的地方色彩明度过高了,有的地方太亮,影响画面表现。再比如,边缘的处理上还可以再下些功夫,与烟花材质的融合还不够强……

    卢世瑜忍不住笑了,有点无奈地抓了下头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平时是不是对小孩太严厉了些。

    他给萧定权改过许多稿子,教过他许多东西,但是真心夸他做得好的时候,好像……

    屈指可数?

    难得的,卢世瑜觉得有点愧疚。

    随着最后一颗烟花绽放开来,音乐也走向了尾声。烟花秀结束了。

    在满天簇簇落下的金色流光之中,卢世瑜看向自己的学生。大约是他一直不说话的缘故,萧定权看起来好像更紧张了一点。

    卢世瑜伸手把他揽到自己身边去。

    “很棒。”卢世瑜低沉地说,无比认真。

    “我觉得很棒。”

    八

    萧定权怎么会说出来,在老师说出很棒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的雀跃。

    已经高高的飞到了天上,和那满天的金色流光一起,但愿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他好想就这样往老师身上扑过去。想要一个拥抱来抒发此刻内心的欢愉,也中和一下还没完全消散的紧张。总之,想靠近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近到让他有勇气昭告天下,昭告卢世瑜对他的所有权,而他对此心甘情愿,甚至引以为傲。

    然而直到卢世瑜搭在他腰上的手收了回去,他也什么都没做。

    欢愉和雀跃最终融化在了心底,连带昭告天下的想法也一并藏在了里面。萧定权只是笑了一笑,说。

    “嗯,谢谢老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