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洁一直期待着实现梦想的那一天。

    即便作为净化天使也没有整日完成任务，为了梦想可以放置净化他人的罪孽这种从大众意义上来说，显然更加重要的使命，这样的他对足球的渴望可见一斑。明明已经选择为了一难，为了球队主动抹杀自我，改变自我来适应“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信念，即便心脏会逐渐麻木，即便总是无法真正融入集体，也拼尽全力，为了“胜利”去适应整个环境的洁，不得不说充满未成年高中生迷茫却又坚定，歪曲却坦诚的觉悟。正因如此，当面对残酷的结局时，他意外的没有任何感想。

    0　－　2、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在今天的比赛中，松风黑王高中以2比0获胜，松风黑王高中将参加全国大赛……。”

    广播的声音依旧在播放解说兴高采烈的话语，他心中却是一片茫然。结束了，输了，他通往全国大赛的道路，他拿下全国大赛的可能性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有其它机会。这可不是什么可能得到推荐绝地求生复活的，前往棒球甲子园的道路，县决赛输了就是输了，能够前往全国大赛的是吉良凉介，并非洁世一。

    队友的哭声无法感动洁，吉良闪闪发光的感想更是和洁无关，洁抬起头，有些失控的眼睛亮起不算明亮的蓝光，下意识注视这一现场。黑色的烟雾依旧在蔓延，从绿茵草地向上飘扬，仿佛胜利的硝烟讽刺这一切。

    啊，就算是高中生也会有很多罪孽呢，在这之后要努力净化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已经理解他们是失败者，是离全国大赛一步之遥的队伍，是永远都无法被写入历史的队伍的洁，冷淡的抬起头，等待这荒唐的闹剧结束。

    走在回家的道路上，洁也是一脸冷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今天确实很累，河堤也不适合骑车，因此他慢吞吞的推着自行车，混沌的脑子里思考比赛，净化，未来这些事。他想到自己的目标——名为诺埃尔?诺阿的世界第一前锋，在他八岁时让他理解自己为什么踢球，为何追求前锋的男人。他想要成为诺阿那样的选手，他想要成为最强大的，残酷的，美丽的前锋，但现在这一切成为泡沫。

    说什么高三还有最后的机会之类的，洁并不是会用这种借口敷衍自己的性格。输了就是输了，人类失败后为自己寻找名为机会的借口本身，对他来说就只是逃避现实。高三的时候他会是核心吗，高三的时候他还能全心全意只专注于足球吗，这些事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到答案。所谓的机会只是安慰失败者的借口，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如果那个时候射门的话呢？

    洁无法否定这种可能性，他无法拒绝对可能的想象。那个时候没有传球给多田的话，这种想法一旦冒头就再也无法克制。

    洁是成熟的，有些奇怪的，因为净化天使的身份甚至有些脱线且过于了解人类欲望的孩子。但即便为他增加再多人设和标签，也无法掩盖他只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普通男子高中生。

    他也会后悔，也会失落，也会因为失去唾手可得的机会而痛苦不堪。正因为拥有成熟的部分，正因为太过懂事又听话，他才会在意识到“自我”的瞬间如此痛苦。

    如果那时候我射门的话。

    他不会去责怪失去机会的多田，因为从头到尾负责选择的都是他自己。只有他有那个选择权，传球还是射门，那仅仅是一念之差的不同。

    “啊——！！”

    回过神来泪水已经落下，啪嗒啪嗒的泪滴烫的叫他有些难过，像是过去的执着和汗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即便是在这种放纵的，释放心中郁结的瞬间，他依旧本能的掩饰属于天使的部分，没有让他的翅膀和光环一同释放，这也是他的理智。

    在这种时候都要谨慎的他，在常人看来也许太过可怜。

    回到家中已经擦去泪水，仿佛普通高中生那样说着“我回来了——”，装作不在乎的，用轻飘飘甚至撒娇似的语气和父母说明失败的结果便不再多说的洁，却从母亲手中得到新的机会。

    日本足球联盟的强化指定选手邀请函。

    这是让洁一头雾水，无法理解的内容。

    “……究竟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虽说不打算拒绝，倒不如说傻子才会拒绝，但洁心中依旧有淡淡的疑问。他并不是那种非常突出的选手，初中的时候确实曾经小有名气，但上了高中他也不过是集体中的一员，既没有什么日本的瑰宝这种名号也没有被媒体大肆宣传，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一般，不起眼的选手。

    总不能说是因为我的推特号吧，洁苦笑着摇摇头，却发现一件事。

    “等等，去参加集训的话就没办法净化了吧！？”

    虽说邀请函上没有写具体内容，但仅凭洁对这种训练营的印象，绝对会是那种全封闭式管理的地方。在那种地方他绝对会被没收手机才对。

    “虽然也不是不能带过去……毕竟这个是魔法产物。”

    飘飘荡荡的手机从裤子口袋里飞出来，在半空中挥动翅膀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洁抬起头，突然伸出左手，手机就乖乖的落在掌心，偶尔挥动一下翅膀像是在和他交流。这东西其实是主神帮他制作的产物：天使确实拥有可以造物的能力，但前提是要理解物品的结构。对学习不太行的洁来说，想要理解手机这种东西的内部结构等同于天方夜谭，所以相当照顾他的主神亲自为他准备专用于上传情色内容和拍摄的手机，免得被其他人发现。永远不会损坏，永远不会没电，永远不会泄露关键信息，就算有什么天才黑客想要顺着账号找到他，也会因为天神利用手机构建的虚假网络晕头转向，无法成功。洁从六岁到现在一直平平安安都拜其所赐。

    “不过……就算能带进去也没时间净化啊，毕竟是集训。”

    既然是要培训选手，怎么想也不会是像洁现在这样每天上学放学定时训练大部分时间还要学习的状况，必然更加严格才对。在那种严格训练下，究竟有没有时间能进行净化，洁实在是不报有希望。

    “不过我之前净化的很多，老爷爷也说了我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吧。啊，在这之前先把今天的拍好，反正已经输了还要去集训，没必要拖延节奏。”

    他呢喃自语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卧室门边拉开门，将“净化中暂时不可以进”的牌子挂在外面。他的父母因为相信天使的净化过程被人看见会影响效果的说法，专门为他准备了这个牌子，只要挂上去绝对不会来打扰。洁也能放心大胆的“工作”。他关好门，从床底下抽出来上锁的铁盒，张开翅膀随便摘下一根羽毛送入锁孔，“啪嗒”，铁盒立刻张开嘴巴，等待被他打开。

    “今天的话就用这个吧……”

    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内容物全都是仅有一种用途的人造物，种类齐全的甚至能让人惊呼一句“这是在收集图鉴吗”的程度。宛如黄金的柔软手指剥开过多的人造物，从那些色彩过于鲜艳甚至有些怪异的东西里，挑出明显是模仿人类古时崇拜的标志却又结合了一些动物特征，无论是形状大小都格外狰狞，搭配蓝绿色多了些诡异色彩的东西，放在手中称量一下。沉甸甸的人造物对那只手来说都有些太大了，他却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哼着歌曲把盒子推回去，再拿着这东西跳上床——没有忘记在这之前把黑色的不吸水床单罩上去防止清理不方便，才躺在有些滑溜溜，触感更接近雨衣的床单上。

    “好，就这个了。”

    作为净化天使，发布净化罪孽的内容也是有技巧的。如果只是一味地增加大尺度内容，很快就会让那些罪孽深重的人们没了兴趣，追求更复杂，更恶劣的内容，净化的行为也很可能促进其他罪孽诞生。因此平衡和节奏都是天使们必须掌握的重点。从六岁就开始作为“一酱”活跃的洁，在这方面可谓是与生俱来的天才。恰到好处的情色内容，满足他人喜好的同时却又刻意去调节甚至回避，如果被强硬要求反而会用普通照片进行回绝，熟练掌控那些人欲望的节奏，叫他们不得不跟随账号内容舞动是他的拿手好戏。如果他今天赢了的话，他会刻意放缓节奏。但输了就没办法了——他必须按照原本的节奏，在今天给粉丝们打上一针猛药。

    “嗯……适应倒是还要慢慢来。”

    活泼的手指携着半透明的粉色液体钻进人们期望的地方，洁为了理解人们为什么喜欢这种地方可用了一年时间。当时才五岁的他在梦中板着一张脸，抱着小虾一本正经的分析主神为他放映的那些内容，经过漫长时间才终于接受理解人们对这里的期望——对男性来说，这是代替女性的重要入口，他彻底理解这点。正因如此，想要打上一剂猛药也必须用到这里。

    “啊……有点，痛。”

    天使的身体强壮却并不适合做这种事，就算是洁作为人类时也是如此。毕竟这只是为了净化，为了适应人类的欲望才会做出的行为，天使本身并不需要这种行为，因而身体结构不会为此改变，必须依靠当事人主动才行。当然，六岁时就开始努力的洁早已才能开花，就算是在严格的足球训练结束后，因疲惫没什么想法的身体，也能在他熟练的自我剖析中迅速放松下来。他只需要把自己想象成柔软的棉花，为了迎接客人主动打开大门，软绵绵的表示欢迎的意思，粘稠的手指便能够轻松出入，代表男性和人类的部分也缓缓上升。

    仿佛面包烤熟的香气从金黄的肌肤腾起，但那仅仅是灯光造成的错觉。洁枕着枕头，明亮的眼睛睁开，叫手机飞到上空。能够随时被cao控飞起的手机能够完成不可能的拍摄，他甚至可以凭借视野完美监视拍摄内容——当然，代价就是他要从高处注视自己这副刻意引诱他人的模样，还会看到自己正常视角。

    幸好我已经习惯了啊……关上一部分视角就可以。

    仿佛专业摄影师注视着在床上的自己，已经开始拍摄的手机诚实的记录他的全部细节，除了面部。他抬起活泼的小腿，刻意用足掌耍弄顽劣的人造物，用魔法cao控的人造物轻轻飞起来，却正好处于摄影范围外，人们只能看到人造物的前端。仿佛不知道谁正向他表示臣服，顶着如此夸张的天然品准挑战世间神秘似的。调皮结实的腿晃来晃去，眼球刻意拍摄金黄墙柱中央的门，叫观众可以生出被夹住的错觉。

    “啊……”

    自己训练得来的甜美声音恰到好处作为伴奏，集中拍摄门口的摄像头诚实展现人造物探索并结束的全过程，并刻意上扬镜头，仿佛优秀的猎人在成功后欣赏猎物的模样，冷酷的镜头映出洁意乱情迷的脸。仿佛饱满的红苹果刚刚被人采摘，清晨的露水还在顺着表皮流淌，流淌，没入金色原野的沟壑，被凸起的骨骼碾碎。像是蜂蜜飞过留下的金光轻轻落下，洒在每一片原野上，而有着细细绒毛，柔软又可爱的宛如年幼小兽的脸蛋却是坦诚又乖巧的，带着幸福的笑容对镜头伸出手，用拥抱爱人的方式搂住暧昧的空气。

    “都交给我吧。”

    刻意轻飘飘的尾音扬起，立刻切换的角度展现随着律动变换的躯壳。镜头从上向下缓缓移动，停在金灿灿的，被流水滋润的原野时，在灯光照射下仿若海洋的地面，释放苍白的热气。而已经完成使命的人造物落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牵出透明河水。

    “哈……拍摄完成。”

    闭上眼睛的手机回到洁掌心，洁先坐起来，拿起纸巾把床单上的水洼擦干净——这是天使的体液，准确来说就是圣水。如果不谨慎处理，很可能伤害到偶尔会在人类世界生存的原始恶魔，或者混血恶魔。他长叹一口气，刚才那些叫人脸红心跳的气质荡然无存，留在这里的只是张开翅膀露出光环，光溜溜的坐着处理视频的可怜虫。拍摄内容事实上不需要多少处理，他只需要重新看一遍剪掉因为飞行拍摄有些突兀的衔接镜头——虽然好看是好看，但会被人问是不是用无人机拍这东西，他已经不止一次被人这样开玩笑了。确定没问题后他才把这东西传上去，搭配文案发出，静静等待结果。

    “希望结果不错，大家要快点被净化啊。”

    纯洁又坦诚的天使晃晃翅膀，放下手机换上睡衣。床单被他用魔法清理干净叠好放在一边，使用过的道具也是如此——他总不能把这玩意拿下去洗，会吓到父母的。再怎么说他也知道普通人类会在意这些的常识，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暴露。

    把东西放回去锁好，已经穿上软绵绵睡衣的洁拿起父母为他购买的手机开始刷自己的社交帐号。只用来关注足球选手剪辑师和诺阿的账号首页只会有足球视频和技巧交流，他简单看了下诺阿最近的比赛剪辑，研究起这位偶像的射门方式。虽然比赛输了但他可没打算放弃，更何况还有集训这回事，他必须做好准备才行。

    “说起来，一直没有动真格的啊。”

    简单学习一会的他又拿起专用手机检查消息，在看到粉丝锲而不舍问他要不要动真格的内容，和那些求他线下的私信时苦恼的皱紧眉头。从他开始搞账号那天起，这种请求就没有停下过，但他全都无视了。并不是他不可以做——他可是净化天使，根本不需要人类的贞cao观念，如果有必要让他现在就去找个任务对象献上初次也没问题。他只是纯粹的没时间也没那个必要而已。毕竟援助交际这种东西只是说起来好听，实际上也是违法行为，他可不想增加粉丝们的罪孽。更何况他从小到大都专注踢球，根本没时间做这种事——身体倒是能做到，天使强壮的身体结构可以让小孩子的他都能尝试着开拓后方，真的做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不去做就只是没必要。

    “而且大家的罪孽也没有到一定要这样的程度啊……”

    亮晶晶的眼睛透过网络追寻账号背后的人的罪孽，轻松找到发布消息的那个人。还坐在电脑桌前对着他新发布内容发泄的男人罪孽已经被净化的七七八八，想必这次结束，这位任务对象就能拥有普通正常，不会被性欲和罪孽困扰的平凡生活，他根本没必要送上去交付自己的处女。如果是那种冥顽不灵的家伙就算了，这种人他真没必要这么做。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人……但他们反而不要这些。”

    洁有些困扰的看着粉丝列表，看到某两个人的头像时他就有些头疼。这两个人他相当有印象，虽然他没有主动去看这两人的罪孽——因为要消耗的魔力太多，实在是没那个必要。但只看留言频率和时长就知道这两人都是硬骨头，巧的是还很喜欢足球。可问题在于他没那个时间——尤其有一位还是外国人，因此对这两人的净化洁一直有些头痛。

    “还是说只是因为我对他们的吸引力不够？那说不定只是对我不感兴趣才能长期留言吧。”

    洁摇摇头，决定先无视这点，好好休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