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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禀报。」仆人答应着,将风烟带了出去。沈灵均叹了口气,悲伤而愤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风烟,他只知道在所有的人当中,他只对风烟的感情是真的。对于这件事,他气愤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和谁有私情,而是他唯一动过感情的人居然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去勾引他的未婚妻。风烟的背叛,他无法忍受。哪怕天下人背叛他,他也不允许风烟背叛。他颓然地伏在桌子上,长大之后第一次哭泣。月隐他乡,长夜未央。「他呢?」怡宁见那婢子,却不见风烟,有此一问。这婢子,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嘴很紧,也很忠实,她和风烟的事只有这个婢子知道。那仆妇悚然道,「奴婢不知……」她顿了一下,悄声道,「这是……」她本想说绮歌,但料想怡宁并不知道他是沈灵均的情人,便道,「这是楚公子托付奴婢带来的。」一张薄薄的纸。怡宁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发白,她似乎已经有些感觉到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从那婢子的表情里——那惊悚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些。也许无为发现了,她绝望地想着。怡宁双手颤抖着接过纸,而纸上的字更是让她眼前一黑。信很简单,只有四句话,是一首诗,陆游的大作。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纸飘落在地上,怡宁无力地靠在墙上,那婢子吓得不敢动,怡宁又道,「那么……他在哪里?」她这样问,那婢子哪敢回答,只不作声,怡宁怒道,「你这贱婢……」她话未说完,已有些呼吸困难,悲伤和恐惧混合在一起,让她承受不住。那婢子见怡宁脸色灰白毫无神气,生怕她怎样,急忙道,「回小姐的话……他被沈官人押在私牢里。」怡宁听了这话,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慌忙道,「把他怎么样了?」那婢子哪敢隐瞒,只得道,「尚未处置……不过……」她顿了顿,看了看怡宁的面色,「不一定以后……」「带我去。」怡宁有气无力地道。那婢子哪敢带去,只跪下求饶道,「小姐……」怡宁冷笑道,「当我是小姐,就快……」她说到一半,噎在了嗓子里,只喘个不停。那婢子生怕气坏她,只得答应了。进了私牢,怡宁受不了这阴寒。那婢子早已想到,为怡宁带了披肩而穿上之后,怡宁并不觉得有暖和,她知道,自己的心是冷的,被这个消息吓得心都冷了。楚公子,不要有事。她默默的念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很快就如预料之中一样被人拦下。怡宁冷笑道,「蠢货,还不让路!」那人恭谨道,「小姐不可。」怡宁抬手便甩了那人一巴掌,冷声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看你倒是很像主人的样子嘛。」那人急忙道,「小姐不知,公子交代过,任何人不得入内。」怡宁闻言,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来,我也在那任何人之内了?沈家的下人,胆子倒都是大得很啊。清蕊,我们回家去。」那婢子——清蕊听出了怡宁的心思,故意道,「小姐,这样走了,恐怕官人那里不好交代。」那人听见清蕊的话,以为是真心劝阻,心下一喜。怡宁见清蕊听懂了自己的话,借机道,「你这贱婢!死在沈家也别叫我去收尸!」清蕊连忙假装委屈道,「小姐且先息怒,奴婢知错。」说罢,向着那仆从求告,「这位哥哥,好歹放我们一行,否则沈官人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那人见挡不住,却又不好放行,为难间,清蕊又求道,「想必哥哥也是识大体的人,今日怎么做,哥哥还不知道么?万一真的出了事,也绝不会说是哥哥放行的。」那仆从思虑片刻,终于道,「那……小姐请自便,奴才自当是瞎了眼睛。」怡宁冲清蕊点了点头,径自地走了进去。才走几步,便听有人在身后道,「采薇,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声音很是温柔,而怡宁的身子却僵住了,清蕊的肩膀不禁也缩了一缩,那声音又道,「这里又冷又湿,对你身子可是不好的,你呀,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这话似温柔极至,可却透着刻骨的冰冷,怡宁慢慢的转过身,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慢慢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无为。」沈灵均慢慢的从暗处中走了出来,他来此本是担心风烟,没想到却撞见了怡宁,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不知该恼该怒该哭该恨。沈灵均向前走了几步,在离怡宁四步处站定,「采薇,你还没回答,到这里来做什么。」他顿了顿,有意地道,「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怡宁脸色苍白,她从沈灵均的话里就听得出来,今日的事是万万无法轻易了结的。想起风烟恬淡的笑容,想起他抚琴时的姿态,想起他对自己的温柔细语——虽然她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怡宁心里很清楚,她这一生只爱一个人,那个人,便是风烟。「说呀。」沈灵均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话。怡宁的脑海中却浮现出那几日她与风烟在一起时的片段,无论是月下的携手还是锦瑟和鸣……她苦笑了一声,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了起来,她看着沈灵均,心下一横,决然道,「我是来看楚公子的。」我是来看楚公子的。只这一句话,仿佛一把利刃,将沈灵均从头到脚的剖开!好一个情深意切!好一个才子佳人!好一个伉俪双双!好一个……沈灵均一想到风烟把对自己说的话换一种形式对怡宁去说上一句,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抬眼再一看到恰宁那一副为了爱不惜一切的样子,更是犹如火上浇油,抬手就将一旁为看守放置物品所摆设的桌子劈碎。怡宁的眼睛微微的眨了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张桌子——或者说她马上——就要步那张桌子的后尘。可意外的却没有了害怕或者是畏惧,所谓的「死得其所」也便不过如此了吧。她叹了口气,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觉得对不起沈灵均。沈灵均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怡宁苦笑了一下,将沈灵均交给她的玉佩掏了出来,含泪道,「还君明珠。」沈灵均淡淡地望了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冷淡地道,「本就不是正式的信物,不要了的话,丢了也罢。」怡宁怔了一下,低了头,泪在眼眶里打转。沈灵均忽然间恶意丛生,冷笑着道,「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娶你为妻?」怡宁愣了片刻,低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