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活在当下
见千烑喝完药，尘独月接过碗后站起身，“烑儿，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为师先回月影峰了。” 说罢便离开雅学楼。 愣愣地望着尘独月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后，千烑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明天去逍遥派的藏书阁吧。」 自己是想打好基础，但要是上午的乌龙再来几次，就算他有九百张脸皮也不够丢的！ 庆幸彼方世界除与法术相关的文字是异界字，人们日常交流和记录用的文字，跟他原世界的文字一样，他至少还能通过看书来提升自己对这世界的了解程度。 在休息室又躺着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千烑这才站起身离开雅学楼。既然决定了要去藏书阁，他就得先跟管理藏书阁的长老打声招呼拿阅读证。因为他是掌门的徒弟，一路通顺地拿到了高级阅读证。 不过千烑没立刻进去藏书阁的高级藏书区，他想了解的东西太多了，得先回房整理自己的思绪，列出一张清单才行。 回到月影峰时没看到尘独月，他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师尊不是说回月影峰的吗？ 就在千烑坐在桌前提笔写清单时，尘独月则在藏书阁的高级藏书区拿着联络器与镜寒对话：“……你说的是这本吗？” 他的手指在一众古书的书脊上轻轻扫过，双眸仔细分辨这些无论是颜色、封面都差不多的书的细微差别之处，半晌，终于找到了符合镜寒说的外观的书了。 “对，这是这本！” 镜寒的身影被联络器投影在半空中，投影是全身的，十分清晰连发丝都纤毫毕现，还把他坐的椅子和身前的桌子及桌上的宗务卷纸也投了过来，只不过一切都是缩小成三寸袖珍大小。 投影里的镜寒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说：“月，你先看这本书。遇到不解的就问我。” “好。” 尘独月刚才走出雅学楼时听到弟子们在小声讨论为什么大师兄会晕？ 大家天马行空的想法逗得他微微勾起唇角。 在七嘴八舌间，有位弟子突地问了句：会不会是今天上课的内容太过火热了？ 其他弟子沉默了下后，纷纷给他一个大白眼，回道：大师兄什么课没上过？比今天内容更火辣的他都学过，怎么会因此晕过去？ 「火热？」 尘独月是第一次听到这词，不过不影响他理解弟子们话语的意思，就是经他们这么一说，倒令他对今天到底上了什么课产生了兴趣，便去找今天给徒弟上课的李子沐。 但当拿到课表及课间留影石观看时，吓得他差点就脱手丢了留影石！ 这、这课内容实在是太过‘放浪形骸’了！ 尘独月正想要问李子沐为什么要给学子们上这污秽的课时——转念一想这是彼方世界，习俗定与他所在的原世界不一样。 说不定给学子上这课在这世界的人看来如天冷要加衣、天热要纳凉一样正常。 虽然内心是这么安慰自己，但尘独月还是有点不太确定，想找人问又发现自己真正认识的人没几个，且自己还是‘尘独月’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思来想去他就找镜寒问这事了。 镜寒与他同为男人，一来比较好开口，二来问错了也不容易尴尬。 镜寒为水镜宗的第三任宗主，跟‘自己’一样也是三年没回宗门了，留给他的宗务不比自己少，也不知镜寒处理完了没，自己有没有打扰到他？ 从芥子空间拿出联络器，凝起灵力使用联络器，不一会儿就通了，镜寒的身影投影而现，如他想的那般是在处理宗务，不过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一听尘独月找自己的原因，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其实在四千多年前九州大陆也没有这门课，只是后来出了一桩惨剧，导致大众开始重视起了这方面的教育……” 在镜寒的讲解下，尘独月慢慢理解了‘基础教育’的背景和内容。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这…对我来说尺度还是太大了点。」 与镜寒再聊了关于这段时日的事，尘独月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跟对方道别，刚要迈步视线不经意落到了基础教育之恋人篇的书上，脑子里随即出现一幅幅‘健康教育课’的画面，不禁略感尴尬。 心中默念几遍清心咒，脑中杂七杂八的想法和画面都消失了。 尘独月环视一周，见周围书架上全都是各种孤本秘辛、风土人情、民俗传统等等的书…… 想到今天的事，为免以后又碰到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他决定还是先通过书籍补充这个世界的常识与知识。 尘独月看得很杂，基本上属于是拿起什么就看什么。这些书虽数目庞大，全部看完也就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 之所以会这么快，是因为高级藏书区的书都是只需轻轻碰一下额头，字就会‘跑’进脑子里，有许多还附带图画，加上天人超强的记忆力，无须多时便了解完九州大陆的一切。 尘独月看完最后一本杂书，将书放回架上，消化完书中的东西后，不由地感叹着：“……这彼方世界还真是有趣啊！” 不愧为‘大体相同但细节却处处不同’的彼方世界，很多他原以为与原世界相同的事原来都不同。 就比如说成亲后，夫妻两人想生孩子传宗接代，在他的原世界里夫妻需得行周公之礼、过后一段时间才能怀上； 在彼方世界的九州大陆，如果一对夫妻（无论性别）想要孩子，就不是走这一套流程，而是找一种叫‘孕育之树’的树，夫妻俩将血滴到树里后，树就会开始孕育有两人血脉的孩子。 夫妻俩在整个十月间只需每逢初一、十五两日给孕育之树准时滴血，待十月后再将树劈开把孩子取出就行。 并且，这种奇怪的生育方式只在九州大陆的人族上，彼方世界的其他种族，都是和原世界那种要父母结合的一样。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生育方式，是因为上古时期一人族孕妇觉得生产太疼了去求助混沌始神，说什么人族体弱生产又不易，继续保留这么痛苦的生产方式，说不定以后人们就不愿意生孩子了，到时人族可能会绝种。 始神一听觉得这也是个道理，就用神力使九州大陆长出孕育之树，孕育之树一夜间就遍布整个九州。 从此，人族就变成从树中诞生。 再比如，孩子出生了后，在原世界里孩子基本上只跟父亲姓，极少数是跟母亲；但在彼方世界的九州大陆上，除去大家族要有传承必须跟父亲姓，孩子跟谁姓全看娃娃自己抓谁的姓。 在娃三岁前都是只有名没姓，娃娃三岁时父母（或是父父、母母）会将姓写在小纸条上，由小孩蒙眼抓，抓到哪个姓就姓哪个。 还有，九州大陆的人思想开明，他们觉得每个人都有爱任何人的权利，这在律法上有体现，规定成亲是可以不限男女的，所以在九州大陆能经常见到男女、男男或女女家长带小孩出来玩的场面。 九州人族的寿命也长，平均一百二十岁，凡人最长寿者有二百三十四岁，且衰老缓慢，基本上是寿命最后三十年才变老，也因长寿，法律规定九州人的成年年龄是十八岁。 这些都只是不同之处的冰山一角。 不过，九州大陆也有一些东西和原世界挺像的，就比如说子女需孝顺父母、徒弟要尊师重道等一些价值观，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九州人对于这方面的道德要求，比起原世界的人要更加严苛。 “咚——咚——咚——” 三声威严又透着深沉感的悠长钟声响起，尘独月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写有民俗传统，地区地貌等等的这些书我都看完了，那就…看法术类的书吧。」 尘独月此时还是有很大的阅读兴趣，可所有有关这世界各方面的书都被他看完了，他只能将目光落在法术阵法心诀之类的书上了。 镜寒在之前就说过，这世界的‘自己’在成立逍遥派之前是九州大陆数一数二的阵法宗师，修的是守护道，只是因要完成逍遥子的遗愿，而去自废修为从头开始修炼。 ‘自己’为了更好地发挥出逍遥剑诀的威力，还改道成逍遥道，花了两百年重新回到天人境，并且将逍遥剑法练至最高的第十三重境界，做完这一切后才成立逍遥派。 如果自己想伪装成‘这世界的尘独月’得更像，就得要把彼方世界的法术阵法这些原理都了解透吧？ 这身体的原主可是阵法宗师，在二千八百年前的动荡之战中，曾带领过百万修士与魔族拼杀，被魔将埋伏后、独自一人之际还能在十万魔兵中仅靠‘太初化清’阵杀出一条血路的天人。 太初化清阵是‘尘独月’的成名法阵——这样的一个人，自己要伪装对方伪得滴水不漏，那么对阵法的参悟见识就不能浅薄。 对了，还有逍遥剑诀！ ‘尘独月’可是除殷正墉外，唯一一个能将逍遥剑诀修炼至最高的第十三重境界的人。 「看来，自己往后的日子里要好好地修炼剑诀及钻研阵法了……」 尘独月伸手拿起一本本记载着有关法术、阵法、心诀的书，将之一一轻碰额头，脑中顿时涌现出浩如烟海的文字，其中有认识的字，更多的是不认识的字。 他也不急着懂，而是先将这些都记下来，等记得差不多了就去普通藏书区拿法术文字与汉字对应书。 九州大陆的法术类文字是独创的，为的就是避免魔族人学了研究怎么破解他们的法术，基本上每隔千年就变动一次，以保魔族不会拿着以前的文字找出法术的破解之法。 照着对应表一一找出与之对应的字，尘独月花了半天才弄明白这些外形像彩带的字是什么意思。 “嗯…烑儿？” 他刚好看完书伸手要将其放回原位，没想到从书与书的间隙中看到千烑的身影。 千烑今天穿着逍遥派宗主或高级长老的嫡传徒弟才能穿的弟子服，天蓝底色滚白边的地级下品法衣，在衣服的后背、前臂、衣襟和下摆处用银丝绣着白玉兰花纹和祥云纹； 一头蓬松卷发被他用白色发带束成清爽干练的高马尾，白色修身长裤配白色锦布靴，腰间系着有红流苏的宫铃正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悦耳的叮当声，与流苏系一起的几根金色羽毛，也跟着步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真是好一个俊美昳丽的少年郎！ 尘独月正想要开口却见他步履匆匆地直奔高级藏书区而去，好奇之下便偷偷跟着，虽只通过两区间的门缝看一眼，但见烑儿专心地在挑书，尘独月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算了，还是不打扰他了。” 这世界的徒弟大清早的一起床就直奔藏书阁，他的性子里肯定是极爱学习的，自己就不要当个巡查的长辈让徒弟有什么心理压力。 想罢，尘独月转身离开藏书阁，回去月影峰，准备钻研阵法和修炼逍遥剑诀。 据镜寒他们说，魔界那边竟然有魔人有方法可以打开人魔之门，那么必然就会有其他的魔人，也有类似的方法打开门。 虽说现在魔族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保不齐他们哪一天就突然打开空间之门大举入侵，而身为三大天人之一兼逍遥派的宗主，且逍遥派还起到动荡之战前线的作用，他就一定要强，强到可以撑起所有的一切。 阵法与剑诀他都会好好练的，如果时间不够的话，那么就得要用镜寒提到过的那个一方小天地。 ‘前世’是他不够强，没能护住本应该护住的一切，现在，他再也不会允许自己护不住重要的人事物了。 尘独月身影化为一道流光，往月影峰遁去。 “…刚刚，有什么人在看我吗？” 虽只有短短一瞬，千烑挑书时隐隐觉得有人在看他，但他扭头去看却没见到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不纠结下去，专心按照自己写下的清单找书，遇到不好确定类型的书就去找管书阁的长老问下，忙活半天下来找了近三百本书。 「幸好九州大陆的书，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需要看的书，只需要把书轻轻碰一下额头，内容就会复制到神识当中。」 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看完这堆书。 花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千烑终于‘看’完了这堆书，也把关于这世界的方方面面都了解到了，包括那种长得像彩带的法术专用文字。 “……接下来去五行塔吧。”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千烑思索着下一步要做什么，想到自己还没开始练原主一直在练的红莲焰华诀和焚寂九闪的剑招，便决定去五行塔练习。 五行塔位于五行峰半峰腰往上接近峰顶处，是派内进行五行法术实践与创造新法术的地方。 五行塔层数高达八十一层，塔尖有一根长一丈的引雷针，塔的整体修得很富丽。五行峰的后面就是峰主方天意的居处。 五行塔内禁制重重，下面四十层是低级弟子们炼五行法术的地方，上面四十一层是给高级弟子或想要挑战自我的弟子们用的。 塔从外表看体积不大，但因用了能扩大空间的法术的缘故，使得内部空间出奇的大，就算同时有一万名弟子在塔内练习，也没几个弟子能看到其他人。 他之所以选五行塔而不是能更好练剑的戒杀场，是因为塔内给高级弟子使用的楼层，有那种可以根据自己需求调节的高级幻阵。 只要他将幻阵调成让他以为他就是‘这世界的千烑’还是幼童版的原主的幻象，他就能将红莲焰华诀和焚寂九闪‘从小练到大’，那样总比半路开始练要好，要是以后这世界的师尊检查起来也用不着心虚了。 将书籍一一还回去后，千烑立刻去五行峰，在得到方天意的同意后进入五行塔的六十三层找人调幻阵。 塔内，六十三层幻阵入口处。 「为了以后不被人发现我是借尸还魂的，好好练习吧……」 千烑让人给自己调的幻阵设下一个时间限制，在两个月后幻阵会自动关闭，而只要一踏进这阵内自己就会暂时‘失忆’，会在以为自己就是小孩子跟着师父尘独月练剑的幻阵中练剑诀。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千烑迈步踏进幻阵中…… 两个月后—— 八月份的阳光正是最毒辣的时候，直直照射下来教人躲避不及，耳边有蝉叫声此起彼伏，聒噪得令人心生烦躁； 有零星的蜜蜂在远处花间流连，此时一阵风吹过，风中满是馥郁花香和闷闷的热气，不仅没带来凉爽，反而加剧身上的闷热。 千烑刚从五行塔出来就面对这一幅画面。 是因为太热了，且五行峰又是面朝太阳的方向，阳光能够更直面的晒着全峰，导致此月份没有什么人会在五行塔下聚集。 细细数来，自己六月半进五行塔到现在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时间在幻阵中，相当于过了另一段两百年的人生。 在这段人生里他受幻阵限制，倒是没对‘尘独月’有什么别的心思，就一心一意练习红莲焰华诀和焚寂九闪，以至他现在一回想起幻阵中的事，就只记住自己在戒杀场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刻苦练剑。 「…试试看……」 千烑心念一起想检验下努力的成果，抬起右手并拢食指与中指后，随意朝某处轻轻一划，一道半透明的剑气瞬间将一棵杯口粗的小树斩断。 “练成了……” 愣愣地看着那棵被从中间坚着斩断的小树，千烑隐隐悬着的那颗心落下些——他总算在实力方面与原主平齐了！ 红莲焰华诀剑法初成。 至于焚寂九闪……毕竟是天级剑法，自己练了‘两百年’，对此还是没有更深的参悟，就不打算勉强了，还是看看以后有什么机缘，可以让他突破这层迷雾吧。 不过，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最起码的，自己被人发现是借尸还魂来的人的概率少上一分。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提升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