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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评讲完卷子我们还干什么?”

    “没有了。”

    “诶?所以今天就只是做卷子讲卷子?不学剑术?”

    “不学。”

    “那明天学剑术吗?”

    “明天也不学。”破天冰正在整理逆风旋的错题本,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刚远足回来,需要休息,接下来一周我们都只上文化课,想运动的话我可以带着你打武术cao或军体拳。”

    “小蓝老师,您是否把我想得太弱了一点?”逆风旋闷闷不乐,“远足那就是去玩儿的。”

    “是吗?手伸过来。”

    破天冰抓着逆风旋的胳膊,捏了捏几处肌rou,直教小少爷疼得表情扭曲成痛苦面具却又拉不下脸喊疼,刺激出的生理泪水在眼角蓄积得亮晶晶。

    “疼吧?说明你这只是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暂时感觉不到身体的疲劳,等再过一两天你就知道累了。”破天冰缩回手,瞧他这泪汪汪的模样,不免愧疚,“那个,要吃糖吗?”

    “要。”

    管家先生特供的夹心果味爆浆棉花糖,来了吃了都说好。

    逆风旋剥开糖却并不急着吃,两指拈起那团小小的云,仿佛之前从未见过似的,仰起头细细打量:“小蓝老师,您的手真白呀,天生的?战斗机都是这么白吗?”

    “嗯,都是天生的。”破天冰继续埋头整理错题,“你也不黑。”

    “夏天晒一晒就黑了。哦您别误会,我不在意这个。上城区的流行风尚一会儿一变,一会儿说小麦色最健康,一会儿说黑黝黝的脸膛最具男子气概,一会儿又说唯独雪白肤色是真正的美,天晓得这有什么好争的。”逆风旋把棉花糖放回去,摊了摊手,“我是什么样就什么样,才懒得掺和他们。”

    纯属闲得,破天冰心想,当然他并没有说出来,转而问道:“上城区的夏天很晒吗?”

    “很晒,人造光源会大幅度提高光强,七八月份的午间温度能飙升至四十几,出门待久了甚至有可能被晒伤!但如果四季不分明的话,植物的长势就不好,上城区每家每户的种植园不仅是拿来看的,更要拿来吃,主要用途是生产蔬菜水果,脱水后添加进军粮,为战士们补充维生素和纤维素。”逆风旋似乎联想到什么,蓦然抿嘴一乐,“小蓝老师您也当过兵呢。”

    “是啊,说不定也吃过你家种出来的东西。”破天冰道,“那军部或相关部门对种植园的产量有要求吗?定额还是定百分比?没交够会怎样?”

    “定额的,规定某某作物一亩地交多少公斤,没交够可以申请延期补交或直接交罚款,不过交得多了也有奖励,调动生产积极性嘛。”逆风旋拽过一张草稿纸,信手勾画出简略的上城区行政区划图,“我们是按片区定产区,每个区固定生产一种或几种作物,瞧,我们家在这里,产苹果和南瓜,等秋天交完地租我会和星爷爷用交剩下的那些做苹果派和南瓜饼,要不今年您也加入吧?可好玩儿了!”

    破天冰有些为难:“我不会做甜品。”

    “这有什么?我教您呀!”逆风旋的兴致异常高昂,“您别怕自己做得不好吃,没有谁是天生的大厨,不好吃我们就一起努力吃掉呗;实在不能吃的,比如烤糊了,就埋进地里当肥料。”

    “这倒也是个办法。”破天冰主要是不想浪费食物,“那行,今年我们一起做。”

    “好耶!”逆风旋欢呼一声,安静了没一会儿,仿佛耐不住寂寞似的,又道:“小蓝老师,您……”

    破天冰缓缓吁了口气,按住额角,实在难以招架对方如此猛烈的话语侵袭:“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了,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等我。”

    “但这就是我想做的事啊。”

    “嗯?你想做什么?”

    “想观察您。”

    “观察我干什么?”

    逆风旋不答反问:“您有没有看过《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破天冰被他问住了,一时间不明所以,没有接话。

    “这本是义务教育必读书,您一定看过。我非常羡慕书里作者与家庭教师之间的深厚情谊,得知您过来了,住下了,我也立马结束行程跟着回来了,我想快一点认识您。……啊,忘了糖得赶紧吃。”逆风旋嚼了几口棉花糖匆匆咽下,搬起椅子从破天冰的对面挪到他旁边,仰着头一脸急切,“小蓝老师,我对您好奇得不得了,怎么您对我难道就不好奇嘛?”

    “我理解你的心情。”破天冰堪称艰难地斟酌词句,“但我们才刚认识不久,日子还长,所以逆风旋,我觉得我们还是慢慢……”

    “小蓝老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您的眼睛可比您的言语要诚实多了。

    “我的……眼睛?”

    “唔,准确来说是您的视线。您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答应带我进去剑术课教室的时候,讨论卡佳的眼睛的时候,我说您眼睛漂亮的时候,以及刚刚,我提到《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时候,好多啊,这么多这么多的时候,您一直在看我的眼睛,这不是好奇还能是什么?”逆风旋托着下巴悠悠笑道,“我一个直升机却拥有本该属于战斗机的眼睛,多奇怪。您可别说您不好奇这个问题,我知道,您一定暗地里猜测过很多次了。”

    破天冰越听越惊讶,他本以为自己将好奇心掩饰得很好,谁知……是这几个月过得太安逸了吗?认定所处的环境毫无危险就放松了警觉?

    “小蓝老师,您别这幅反应嘛,弄得好像我欺负您似的。以前没人说过您很单纯吗?”逆风旋道,“您的表情不多,情绪起伏不大,但您的眼睛不会撒谎。”

    “以前也没人盯着我的眼睛大作研究。”

    “……我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不,我没生气,只是您的确令我相当苦恼。”破天冰换了敬称,“我不是小报记者,不是私家侦探,对于您学业以外的事我会好奇,这是情理之中;可我并不想也根本不需要满足我的好奇,这是职业cao守。作为家庭教师我无权知道更多事情,我认为我是在努力尊重您以及您的家人。逆风旋少爷,我尊重您的隐私,希望您也能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