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之后高启强没再往警局送饭与其说是听了劝怕给安欣添麻烦，不如说是因为安欣和李响这俩人总是路过旧厂街来找他吃饭。这俩人跟有什么默契似的，就没撞见过，甚至有一天是安欣中午来，到了晚上高启强收摊的时候看见李响站市场口，冲他一歪头，那意思走吃饭去。 不过算起来的话其实一共也没吃几次。黄翠翠，徐江，不断积压的案子......山一样多的调查工作压下来，整个警局气氛都忙得团团转，再加上高启强提供的一个跟黄翠翠有关的陈金默，安欣和李响更是忙到半夜，有一段日子没出现在旧厂街了。 结果就在俩人等到了陈金默的亲子鉴定报告，准备开车出城给陈金默送去时就看高启强骑着他的电动车，安全头盔戴的板正朝警局跑，看见他俩就带着笑过来了。 等高启强坐进车，李响和高启强寒暄了几句算是打招呼。 “怎么了？”安欣显然更在乎高启强有什么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可等高启强真说有什么事的时候安欣又有点愣神，还是李响接过了话茬，拿出了记事本，安欣像是掩饰什么似的看了眼前面。 “邻居叫什么名啊？” “唐小虎。” 这个名字一出李响都能听见安欣猛地转头又看向高启强，不过他没法注意这件事，因为高启强这一出连李响都有点理解不能，他也跟着转头看了高启强两三秒。 “你们不是冤家吗？化敌为友了？” 高启强很敏锐的察觉到车内气氛的僵硬，他慢慢的眨眨眼，带着些无奈和苦笑，温柔的解释了几句，期间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安欣。反正李响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出身与和旧厂街乱的不相上下的莽村，小时候打架打的再凶，再处不来，到底是一个地方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能真彻底闹翻了。那些叔叔大爷的多让李响头疼，李响也没法说什么狠话跟他们一刀两断。 但好像并没能说服安欣，因为安欣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有些皮笑rou不笑，明显压着气，半天没说话，等李响叮嘱完了高启强先去派出所报案，高启强推门都要出去了，安欣又把他叫住了。 “我跟你讲过的，少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安欣这话讲的特别认真以至于有些施压的意味了，李响看见高启强短暂的愣了一下，这个大他俩六七岁的男人跟个幼童似的快速回到没有，然后像是为自己开脱般软软的补了一句没有在一起玩就是邻居帮个忙嘛，声音越说越小听着跟撒娇似的。 到这个时候李响也还是觉得安欣大概是犟脾气又犯了，还是那句话一个地方出来的也不能彻底翻脸，帮忙找人也算不上什么。李响还能不知道安欣嘛，别看他轻快的说了一声好，其实一转过头脸就沉下来了。 “老高是有点老实过头了，不过邻里街坊的帮忙找个人也没什么，他知道分寸。”告别了高启强在往监狱去的路上李响看安欣还沉着个脸，就说了一句，潜台词是你也别老管着人家，这也就是高启强不跟你翻脸。 “希望吧。” 安欣显然没什么说话的心思，更没听出来李响的潜台词，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这个话题也就没继续下去。 李响这话还是说早了，因为等过了一段日子安欣收到了麻子的消息让他们查唐小虎的时候，师徒三人合计了一下觉得唐小虎失踪大概也和徐江有关，并且李小龙这个做哥哥的到现在都没去派出所报警，更证实了两者之间的关联。李响立刻带着曹闯去了唐小龙家里询问情况。 去的时候李响还觉得安欣不跟来也挺好，毕竟他和唐家两兄弟因为高启强有点过节，他来工作也没法开展。可是等李响大步迈过唐小龙，一进客厅却看见高启强坐在那的时候，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尤其在高启强弱弱的打了声招呼，解释道自己在这是因为唐小龙弟弟失踪了来陪陪他时，李响那一瞬间头就疼了一下。但他还是强压下了心慌的感觉，相对自然的说明来意。 “你们这关系处的够好的现在，都能坐到一块喝茶了？” 趁着师父观察唐小龙家的功夫，李响看了眼桌上的杯子，又扫了一眼高启强，虽然话语和嘴角勾的很随意，但眼睛并没笑意，像是鹰隼般盯着高启强的表情。 尤其在他问唐小龙脸上的伤是怎么弄得时候，唐小龙还没说话，高启强就替他回复道在市场摔的时，李响已经可以说是在瞪高启强了，他觉得自己大概理解安欣之前为什么总对高启强和唐家俩兄弟的关系指手画脚，因为现在如果不是因为曹闯在这，他都想把高启强拽到一边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和这兄弟搅和在一起，帮忙找人就算了，还专门来陪他？ 四个人坐定，高启强和唐小龙表现的像是两个极端，明显能看出来唐小龙说一句看一眼高启强脸色，他显得焦躁不安，心虚且慌张。而高启强垂着眼帘摆弄茶具沏茶看起来平和又得体，就连曹闯都狐疑的看了他好久，因为他冷静的仿佛这不是调查，只是闲聊而已。 结束问询后曹闯和李响回警局整理现有线索做报告时李响脑子里还想着这个场景。 说起来，高启强的手虽然也粗糙，但乍一看不像个鱼贩的手，不握拳的时候看起来柔软的仿佛没有骨头，灵活的摆弄的茶具，手腕线条和胳膊的连接处线条也流畅并不突兀。 挺适合铐起来锁家里，估计进屋就会看见他会像大年三十那天那样委屈着嫌手铐紧...... 曹闯站在文件柜那边正喝着水看着报告，就听李响那边咚的一声，只见他优秀的好大徒一脑袋撞在了那一摞档案上。 “犯什么毛病。”曹闯走过去用手肘怼了怼李响的肩膀。 “没什么......让自己清醒清醒。”李响含含糊糊的解释道，然后猛地翻开一本文件，脑袋恨不得扎进里面，一副没有人比我更爱工作的努力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