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简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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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手术室外。 离得最近的那人,纯白洁净的长袍前襟染上乔桥的血,大片大片的深红,宛如雪地里的红色山茶花群。 身后,候着六个尽职尽责的鸟嘴执事,双手交叉在腹前,半躬着身子。长长的黑色的鸟喙面具,将他们的真实面目全部隐藏起来,连同着天堂岛不为人知的秘密。 整整一层楼空荡荡的,除了急救室中仪器绵绵不绝嘀嘀嘀的响声外,没有一点声息。 他软软地靠在手术室外刚刚特意搬过来的沙发上,柔软得整个身体几乎陷在了里面,静静地闭目养神。 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白烟,但并没有点燃,莹润如浅色贝母的指甲偶尔摩挲着烟杆。纤长如尾羽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走廊炽白的灯的照射下,在眼下投射出浓密的阴影。 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不断地,有一长串脚步匆忙的医护,有各种长枪短炮的设备,有堆成山的深红血袋…… 进进出出间,每个人脚下都像踩了风火轮,极其麻利的,深怕耽误了焦急的手术。 这样吵闹的情况,又如何能安心地睡去……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手术室门外的灯还在亮着。 从乔桥被推进去开始,已经接连几波身着绿色手术服的人跑出来报告,语气无比恐慌。 “子弹落在了左胸口,离心脏仅有半寸,在左心室附近大胸肌处。” “已经上了ECMO。” “弹片嵌在了心脏上,取出难度太大。” “失血过多,测不到血液的各项指标。” …… 汇报的人战战兢兢地等着,如履薄冰。 他始终不发一言,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除了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的胸口。孤高的身段,像祭坛上供奉的神像,泥胎木塑。 宛若神明降世,聆听人间烟火,却冷漠地,抛之脑后。 他们瞄着座上人的神情,咬着牙又奔回手术室,不敢耽误。 争分夺秒地同死神博弈,仿佛都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 终于,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 身上绿色大褂都被血液浸透了的医生欣喜若狂地跑出来,声线都是虚滑颤抖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接着,又缓缓垂下头,“但,ECMO撤得越晚,术后存活率越低。能不能度过危险期,只能看病人自己了。” 他闻言,轻轻一笑,站起身。周边静谧到诡异的气氛终于有所松动。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漫上来一股难闻沤臭的气味。他皱起了眉,似乎已经容忍到了极限。于是,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朝医院外走去。 啧,睡意都被折腾没了…… 鸟头执事默默上前,在前方引着路,一路带向了第十层净火。 此时,早已有人等候多时,统一穿着一身制服,坐在椅子上,彼此之间吹胡子瞪眼。 看到天父在侍女的接引下慢悠悠地走进来,直到快要经过他们时,才起立上前,假意点下头,拦在了长廊中,丝毫没有尊重的意味。 领头的人率先开口,语气里尽是责怪:“天父,您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没有听到回答,声音中的不悦又增加了几分,“依下官看,您还是不要轻易地出净火。毕竟,引来麻烦可就不好了。” 嘴上说着关切的话,心里却一肚子火。 笑话!他不过是一个傀儡,替补品那么多,没了一个补上就是。如何比得上自己这等实际接触天堂岛核心事务的人?! “您私自放走了岛里关押的人,之后不知还要费多少心才能把他再次抓捕回来呢!” 一伙人趾高气昂地指责着天堂岛上最尊贵的天父,没有一丝心虚,全都一副理所应当的做派。 叽叽喳喳,吵得耳朵都痛了…… 被众人围攻的人,只是淡淡地,又打了一个哈欠。 眼前,一阵银白的光闪过,手中出现一把小巧的自动手枪。枪身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漂亮得让人甚至都忽视了这是凶器。 漫不经心地抬手。 “砰”地一声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领头的人额间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弹口,几秒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下,死不瞑目。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只闻到了那股硝烟味,和已经走远了的始作俑者及其翩飞的衣角。 剩下的人都处在一片哗然中,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怎么这次选出来的天父,肆意妄为,完全不听从他们的命令?!